【再回去總要找個由頭吧?】
房裡傳來一陣琴聲,急促的琴音中透露着躁動不安,仿佛下一刻這琴就要被砸了。
“怎麼了?”林知妧問默言。
默言微微探口氣,心想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估計相安楠覺得林知妧已經走遠,便再也壓制不住怒火。
琴音驟停,随之傳來的是東西掉落的聲音。默言不敢耽誤,一個縱身閃進了屋。林知妧耳朵支起來聽屋裡的動靜。
“主子,傷到哪裡沒有?”
沒有回答,默言擔憂的半蹲在一旁,看着相安楠。他隻是垂着眼,沒有任何回應。
“主子,您這是何苦呢?”撿起地上的卷軸,默言低聲勸着。他家主子的心思他自然明白一二,主子隻有在與林知妧在一起時才是最鮮活的。
“你先下去吧……”心裡好亂,他想一個人呆着。
默言無奈,收拾了地上的東西往外走,擡頭看到進來的林知妧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林知妧無聲的站在門口靜靜看着他,一絲聲響都未發出。心情不好,他摩挲着自己的腿,一臉沮喪。從小封閉自己的内心,人前他不喜不悲,人後亦盡量克制,背負了太多,真怕哪天會撐不住。
一聲長長的歎息後,他轉身看到林知妧正瞧着自己,詫異的表情轉瞬即逝,白皙的手扶在木質輪子上抓到指尖發白,臉上卻恢複了那副淡淡的從容。
【表情管理大師】林知妧心裡“哐哐”蹦出這幾個字。他明明很難過,但并不想讓自己看到。怎麼勸他呢?林知妧不知道。
“我餓了,先生管我午飯行嗎?”不知道的事情就放着,不用執着。
“你不是說在我這呆了許久,不要打擾了嗎?”
“我…突然覺得很餓…”心有點虛。
他的目光投來,那個眼神很複雜,深邃中又夾雜着其他,林知妧看不懂,總覺得他要把自己看穿。
“怎麼,先生不想留我?那,那我走還不行嗎?”
“回來!”
林知妧那個“嗎”字還沒說出來,相安楠已脫口而出。他到她身邊擡頭看着,“飯我還是可以管飽的,你想在哪吃?這裡還是亭子。”
“我都可以,看你。”本來就是陪他,隻要他方便就好。
“你說喜歡後山的景色,咱們去涼亭吃吧。”
“好”
默言堵在粉衣侍女前不知說了什麼,她與其他幾人便乘馬車出府了。
“主子,已準備好,可以去涼亭了。”
林知妧推着他一路走着,正午的陽光雖有些熱烈,但雲能遮住一半倒也挺舒服。
“你先上去”
徑直上了二樓,發現桌子上的飯菜已備好,三面的窗子有紗簾,留了一面正巧可以看到後山的景色,層巒疊嶂郁郁蔥蔥,深吸一口氣十分清新。
“不是餓了?快來吃吧!”
相安楠已經被擡上了二樓,自己劃着輪椅過來,遞了筷子過去。相安楠不停的為她夾菜,安靜的吃了一會兒,相安楠問,“怎麼樣,好不好吃?”
“嗯,好吃。”
看着她的吃相,他笑,“真的餓了?慢點吃,喝口湯别噎着。”
生生咽下湯“嗯,我這幾天被關着,雖然也能練練琴打發時間,但是沒吃上可口的。”
“為什麼關你。”
“擅自悔婚丢了他林家的臉呗,還能有什麼?”
“知妧,退婚你真的不後悔?”
林知妧停下手中的筷子,咽下嘴裡的菜,正視着相安楠,“不後悔。”
“以後如何打算?”
林知妧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遠方,“還沒想那麼遠,把眼下過好便好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終身大事還是要聽父母的。”
“終身大事……”
對于現在的林知妧而言,嫁不嫁也絕非什麼重要的事,這終身大事有沒有也無所謂。
“終身大事也不是什麼最重要的事。”
“如何不是?于女子而言,做個相夫教子的賢妻才是重要之事。”
“先生這麼認為?我還以為你同旁人不一樣。”
“何以見得?”
林知妧嘴角一勾,“先生長我數歲,都說先成家後立業,怎不見先生娶賢妻入門?”
相安楠眼神移向遠方,林知妧看他一臉吃癟的表情在心裡得意,【自己還沒整明白,還想對我催婚?】口角占了上風,夾了口菜放嘴裡。想着這事兒應該就翻篇了,沒想到相安楠說了句另她愧疚半天的話。
“如果我的腿不殘,怕是早已成家了。”
直到睡覺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林知妧還在為他的這句話難受。好男兒志在四方,像相安楠那等相貌才學,如果不是不良于行,一定可以入朝為官,封王拜相也不在話下,可惜了,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