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是姜家事,陳家人皆找事做回避了,僅剩一家三口聚在主屋開小型會議。
姜迎花思路是明确的,“要盡快,要在知縣調任前落實。且不該走漏風聲,叫劉家人知道我們有領養的打算。”
見微知著,劉婆子那模樣必定是個難纏的,最好不要提前和她産生任何牽扯。
“不錯。”三人裡,姜承香是沒見過劉婆子的那個,所以出聲附和的是姜老漢。
他邊說邊點頭,很欣慰姜迎花有這份看人的眼力。
“要挑個好日子,備一份禮上門。”
姜迎花知道。
近期知縣忙于調任一事,或許焦頭爛額,很大概率沒什麼好心情好脾氣,提着禮物去縣衙後衙求見知縣夫人更穩妥。
且這份登門禮不可過厚,過厚似是上門巴結知縣,叫人家覺得他們領養的目的不純。
又不可過薄,過薄顯得他們毫無家底,難免叫人擔心他們是否能給孩子一個安穩生活。
姜迎花隻沒想到要挑個好日子上門這一點,于是說:“還是爹想得周到。”
作為家中一員,姜承香的意見自然不能忽視。
“大哥,依你看,有沒有什麼錯漏之處?”
姜承香摩挲輪椅木質的扶手片刻,緩聲問:“安安的意見你是否問過?她可願意?”
姜迎花上眼睑垂下幾分,眼睛看着地面,“并未。”
事情要知縣或知縣夫人點頭才能辦戶籍過戶手續,倘若中間某個環節不順利,領養失敗也是有可能的。
她怎麼能在不确定的情況下給那可憐的孩子希望?
可是,姜承香問得有其道理。
安安是此事當事人之一,她的個人意願很重要。
“我……找機會問一下?”
“問吧!”姜老漢短歎道:“她既認得你,說一聲更好。”
事情便定了下來,恐夜長夢多,他們當夜翻出老黃曆,由識字的姜承香翻找黃道吉日。
“最快是後天,小妹,你隻有明日一天時間備禮、找安安說清楚了。”
“放心,我能辦妥。”
……
農曆八月二十七日,諸事皆宜。
姜迎花着一身相對穩重的靛藍色葛布衣裳,提禮叩響縣衙後衙的門。
守門者是位老仆,姜迎花說明身份與來意後,并未因商賈的身份受到半點歧視,這名老仆去通傳前甚至搬了張木椅給她,讓她坐着等候片刻。
敲門前姜迎花緊張得不行,此時反而心安下來。
以小見大,底下人和氣好說話,後衙内的女主人應當不難相處才是。
果然,不過兩盞茶功夫,姜迎花便收到了召見。
老仆領着她行了一段路,帶到一處門前停步,很快從門内出來一人,繼續領着她往前,如此這般,穿過兩重門、一處花園,終停在一處院落門前。
“是姜記早食鋪的姜掌櫃?”院門内一名穿粉桃色衣裳的年輕丫鬟問。
姜迎花拱手回話:“正是鄙人。”
“姜掌櫃過謙了,”年輕丫鬟微微側身,虛受了這一禮,道:“夫人在院内,請随我來。”
一如姜迎花的推測,知縣夫人語态十分溫和。
隻是驚訝姜迎花年紀輕輕從不曾婚嫁,竟直接在嫁人、招婿之間,另辟蹊徑尋了第三條路來走。
茶盞端起又放下,複又端起。
姜迎花垂頭坐在下首,靜靜等待着上位者的決斷。
“知縣愛民如子,安安身世曲折,因此格外得知縣憐惜,你欲将她收養為女一事我已知悉,不論他意下如何,調任前,我給你個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