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和聞言,立即低頭小聲在崔停清耳邊說道:“小娘子,這個陪讀小厮不是字面上的陪讀小厮,他是服侍男主家主奇怪癖好之人。”
面對崔停清探究的目光,聽到楓和說的話,梁岩默默點頭。他心底對楚鵬甯氣得牙根咬碎,假扮什麼人不好,偏偏假扮這種!他堂堂男子漢,豈是這種人!為了了解這種人,還特意被丢去那種樓觀摩一番。
聽到這話,崔停清來興趣了,坐直身子,“你與我說說,這是怎樣的一種群體的人。”
大家可别多想,她不過想讓自己多了解一下千奇百怪的世界,為破案打下堅實的基礎而已,并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楓和眼神中透露古怪,示意崔停清當事人在此處,大可可以問當事人。當事人是未想到,一個小女娘聽到這些話,竟然不覺得害臊,還要他說得更加詳細。他自小在軍營中摸爬滾打,如天邺軍營佩刀般筆直好吧!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可面對少女單純好奇的眼神,梁岩不得不擠盡腦汁說,說話之際斷斷續續,落在崔停清眼底,隻當是他有些難以啟齒。
“罷了,你不用再說了。”崔停清眼中帶着些許憐憫,“你白日要做苦活就算了,夜裡還要做那種伺候人的事情,實在可憐至極。我這處算得上有些靜谧,你且好好安心在我這裡養傷,待傷養好了,你就回你老家去吧。”
嗯?是個好人?梁岩愣住,他收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子的。楚鵬甯與他說,崔停清這人一回到上都城就得到女帝賞識,是個極其有城府之人。
也許說說罷了。
崔停清看出梁岩神情的懷疑,拔聲問道:“你不信我?”
梁岩抿唇,發自真心說道:“我從未遇到過真正的好人。”言外之意,我也不信你。
想到還有任務要做,梁岩直接果斷地跪在崔停清面前,“小娘子的救命之恩無以回報,隻好懇求小娘子将我留在身邊,讓我當牛做馬報答恩情。”
什麼?楓和着急了,眼前這個人的套路怎麼那麼熟悉?想要替代她的位置?
“我們府上不缺人。”楓和冷哼一聲。
“這位娘子,此言差矣。”梁岩鐵了心要進崔府,“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吾雖看着瘦弱,但什麼活都能幹。你們瞧這院子,我收拾得還是很不錯的,定能為小娘子分擔些許辛勞。”
崔停清從未遇到過這樣子的事情,貿然将人帶進崔府不妥。她略微沉思,“你若真心,待身體康複後,幫我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即可,無須言即為奴為仆。”
梁岩掐住自己的大腿根,眼眶微紅,聲音哽咽:“小娘子宅心仁厚,我,我當真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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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幕布漆黑無比,将整個皇城籠罩在暗影之中。女帝此刻躺在龍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她臉上因眉頭緊鎖,顯得更加蒼老,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冬日冷風突如其來,窗棂輕輕搖曳,發出細微詭異的聲響,仿佛來自鬼魅低語。屋内袅袅生煙的香爐因風吹散,女帝的意識逐漸模糊,她感覺自己被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牽引,緩緩陷入另外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那個世界,她還年輕,短命的丈夫還活着。她與先皇并肩而站,站在高高的宮牆之上,俯瞰眼前這片被權欲與鮮血浸染的土地。皇城宮殿每一個角落彌漫壓抑和恐懼,那一面面壁畫上的神祇與妖魔似乎都在低語,訴說皇城内不為人知的秘密。
光影交錯中,先皇的身影愈發模糊深沉,他的眼神時而溫柔似水看着女帝,時而冷酷凜若冰霜凝視女帝。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像泣血重錘,敲擊女帝心扉——
“偁君,你可曾後悔,後悔與我一起?你可曾恨我,恨我将你束縛于這皇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