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武縣的崔停清也不好過，半夜拉着縣衙的人收集一堆人皮碎片，幾乎将整個天武縣能找到的人皮碎片都找到了。

她和莊武從未休息，收拾許久，才把人皮碎片整理好。看着擺放整齊的人皮碎片，強忍難受的莊武因最後一刻松懈，再也壓抑不住翻騰的胃，跑到屋外嘔吐起來。

所有的人皮都沒有經過特殊處理，屬于屍體腐爛的味道依然存在，唯一不同，那便是歹人将人皮都染了色。去色一晚，他們不過分辨出來不到十人的人皮。

莊武嘔吐的聲音特别大，大到崔停清感覺自己也有些不舒服，走到外面透氣。擡頭看到院子裡的樹枝冒新芽，初春陽光明媚，已經開始帶着些許暖意，崔停清餘光瞥見外面有個人。

她好奇地看過去，正見宇文柏站在門外凝望她。兩人四目相對，見彼此安好，嘴角一緻上揚，來不及說上一句話，風吹來，帶來聲響。眨眼間，宇文柏消失在門外，似乎從未來過。

約莫一口茶時間，院子外有人吵吵嚷嚷地進來，看到崔停清雲淡風輕地站在樹下，離莊武有點距離，那莊武虛弱地癱坐在地，仰首發呆。

楊延闵挂上假笑，“崔理正，莊武，你們辛苦啦！那昨夜的人皮碎片如何說？”

崔停清道：“趕工的驢也沒那個速度。”

話下，讓楊延闵不知回些什麼為好。昨夜她突然冒出來，半驚喜半驚吓，由不得他問崔停清為何這幾日都不見她，少女氣場強大徑直安排他的人工作去。

似乎意識到說話不好，崔停清又補了句：“楊縣令已經将縣衙一行人給我支配，處理完後會給楊縣令禀報，楊縣令若是有閑暇工夫，我這裡倒有一件事情需要楊縣令幫忙。”

“何事？”楊延闵問道。他樂意幫忙，于他而言，在案子中了解事情經過，日後好往功績本添上一筆。

“昨夜孔明燈爆炸，發出巨大的聲音，有此威力，唯有火藥。”崔停清定聲道，“火藥是天邺禁物，想要獲得此物，來源隐蔽，還請楊縣令派人去查清楚。”

楊延闵點頭認同，“成品火藥唯有軍處可用，民間僅有賣火藥戲的店家——多謝崔理正提醒，我等這就去調查。”

楓和盯着楊延闵離去，别過頭來問崔停清：“小娘子，這個楊縣令當真是不着急，昨夜爆炸聲那麼大，竟然不覺得害怕。”

當個縣令沒有應有的敏覺，忽然天崩地裂怕還在左顧右盼。理論來說，這是旁人的事情，崔停清不應細究。

可是吧，楊延闵的反應卻是有些令人費解。

崔停清眼尾掃向莊武，示意楓和不要多言。莊武自然聽到楓和不加掩飾的聲音，悄悄關注崔停清的情緒，“崔理正，我去收拾一下裡面的東西。後續若是有事，可随時找我。”

“好。”崔停清應下。

楓和趁機問道：“小娘子，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既然我再次露面，想置我們于死地的人許是在暗地裡虎視眈眈。”崔停清冷聲道，“我們去縣衙，一來去查看柳轉運使的宗卷；二來引蛇出洞，調虎離山。”

“聽起來似乎很危險。”楓和憂心忡忡。

崔停清歎氣，“是的，最開始回上都城的時候，我們不就已經預見這不是一條坦途嘛？”

院子外走進來一人，模樣看着熟悉，崔停清思索許久，才認出人來。她驚喜道：“阿澈？”

身着男裝的阿澈同樣驚喜看向崔停清，她激動地抓着崔停清的手，“原來阿郎讓我來接應的人是你！”

異鄉他見熟人，感慨萬千是淚，見二人此番，楓和心底酸溜溜，說出來的話，醋意濃郁飄香。

“你們叽叽喳喳那麼吵，生怕旁人聽不見半分似的，有什麼好激動，有什麼好摟摟抱抱，搞得好像有多熟悉似的。”

阿澈聞言，回首打量楓和，轉眼間推斷出楓和的身份，抿唇一笑，“你們可有什麼事情需要待在這裡？有哪兒需要去，我送你們。這幾日，就由我跟着你們，護着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