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溯源,害她的人是她最親的親人。
原來他這麼恨她。那天,他就在背後看着,看着他們一步一步陷入設好的陷阱,看着阿康他們在她面前一個一個死去,最後大發慈悲,放她一馬。
她應該感謝他嗎?感謝他還念着親情,讓她逃生,感謝他犯了罪後毫無遮掩,讓她追查到,她的親人害死她的朋友。
他不單恨自己,他最恨的是警察,或許,他最恨的是身為警察的爸爸。
爸爸在他身上留下的傷痕,變成他割向警察的刀。
關昕最擔心媽媽,她什麼都不知道,卻隐隐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可她也不能預料到,爸爸會是那樣的人,阿祖會變成那樣的人。
她不能怪媽媽。
抓住周蘇,順藤摸瓜追溯到其他人。
關祖是中心人物,周蘇是他女友,另外三個人是他的朋友,每個人都家世顯赫。
關昕打電話去媽媽公司,阿祖現在在媽媽公司任職。
秘書說他很久沒來上班,甚至一向都是随心所欲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媽媽溺愛他,爸爸對他嚴厲又放縱。
其實一切的根源都是爸爸才是,他貪慕外公的權勢又痛恨媽媽生下她,希望阿祖成才又對他放任不管,矛盾又刻薄。
關昕手機裡一直存着阿祖的電話号碼,但經由她的号碼打去的電話從來不會被接聽,後來阿祖出了國,換掉以前的手機号碼,關昕依舊存着,可再沒打過去。
阿祖出國那天,她去送他,他被媽媽抱住,縱使她站在面前,都不看她一眼。
關昕對他的冷漠無能為力,畢竟是自己先抛棄的他。
在路邊電話亭撥通阿祖的電話,接通了,知道他電話的人都是熟悉的人,他沒有防備。
“阿祖,我想和你談談。”
那邊有嘈雜的音樂聲,聽起來像是在聚會,但關昕還是準确捕捉到阿祖的聲音。
“好啊。”
男人的聲音有些陌生,關昕很久沒有聽過阿祖的聲音。
“回家吧。”關昕說。
那頭的音樂被叫停,阿祖輕笑一聲,語氣莫名陰冷,“你怕了。”
“對,我怕了,你滿意嗎?”
電話倏的被挂斷,關昕放回聽筒,靠着電話亭。她比陳國榮和鄭小峰早知道,卻沒有告訴他們,她不是高看自己,覺得自己能影響阿祖什麼,她隻是覺得,她應該在阿祖受到懲罰前作為姐姐和他說些什麼。
她隻是在後悔。
……
家還是那個家,物是人非。
她讓莎莎把資料發給鄭小峰,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收到。
而她已經站定在家門前。
爸爸還未收工,媽媽幾乎不怎麼回家。家裡很冷清,冷清到衰敗,門口櫃子上擺着空無一物的花瓶,從關昕離開那天就擺着。
阿祖上中學之前,家裡有一位住家阿姨,知道關昕喜歡花,日日換着花樣擺在瓶子裡,阿祖總淘氣,扯着花瓣,被她教訓還覺得委屈。
關昕拿起花瓶,放進櫃子。早該放進去,阿姨走後,她懶得侍弄花草,瓶子空着也好看,就一直放着。其實早不是同一個瓶子。
“家姐。”
關昕回頭,阿祖正獨自站在二樓,望着她。
“阿祖。”
他們還能這麼平和的說話,關昕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恨她,她也該恨他。
“要跟我談什麼。”
他從坐着樓梯扶手滑下來,和以前一樣,爸爸總因為這個教訓他,他還是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