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季言洲一咬牙,此時情況非同尋常,十萬火急,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不管是化險為夷還是雪上加霜,也隻能期盼于雲邪的獨特體質可以撐住。想罷,正要将六夜腸草讓他服下,便見雲邪顫巍巍伸出手,低低開口道:“我……吃……”
季言洲愣了一瞬,即刻反應過來,忙将剩餘的六夜腸草盡數喂入他口中。
雲邪艱難咀嚼了幾下,草草吞了下去,便靠着石床調息起來。
趁着雲邪調息的空檔,扶玉和季言洲也各服了兩粒解毒丸,吞下肚後便收拾起石床上的行李,以便及時逃走。解毒丸雖然無法根除,但也起了一些效果,扶玉身體也沒有初時那般酸軟無力了,隻是仍然無法運行靈氣,也不知蠡山毒怪給他們下的到底是什麼毒。
扶玉一面收拾,一面思量,隻是突然,她臉色微變,雪霁和日常的随身物品都在,隻不見了烏金短棒和黑匣子。
若是其他也就罷了,那匣子中裝的可是回命丹,被蠡山毒怪那樣的人奪去了,豈不是相當于助纣為虐?雖然那位前輩說其他人吃不得,可這三顆回命丹就這樣丢了,不僅不好向那位前輩交代,也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并且烏金短棒她也十分喜愛,扶玉頓時有些慌了神,不由喊道:“師兄,我……”
話剛說出口,她突然想起此時他們逃出去都已成問題,又何談去将那些物品奪回來?更何況雲邪此時中毒在身,當務之急是出去尋找方子解毒才對,即便是奪回來也該是日後再想辦法了。
“是東西被蠡山毒怪拿走了?”扶玉話雖未說完整,但季言洲見扶玉神情黯然慌張,方才又在尋找什麼東西的模樣,便猜出了□□。于是他溫聲安慰道:“沒事,我們一定能拿回來的。”
扶玉卻搖了搖頭,道:“我們還是要先離開這裡,出去替雲邪尋找解毒的法子。”
季言洲微愣,随即笑了笑,并不就着這個問題談論,隻伸手揉了揉扶玉的頭頂,問道:“你看這石室裡還有什麼?”
扶玉環顧起四周,有些狐疑的目光放在了兩旁的石架上。她轉頭看向季言洲,還未說話,便聽季言洲率先道:“既然他拿走了我們的東西,那麼禮尚往來,我們拿走他的東西也是應該的。這些石架上應該都是蠡山毒怪這些年來的毒藥,我們選些可用的拿走,或許日後用得上也說不定,其他的便毀了吧,防止他日後再害人。玉兒,你先找一找有沒有出去的機關,如果這裡沒有出去的路,那可能出口還在另外兩條岔路。”
扶玉點點頭,連忙在四周細細查探起來。
而季言洲站在石架前端詳許久,從一個石架走至另一個石架,時不時便從石架上拿下一兩個瓶罐放入包裹之中,拿完後便将石架俱都推倒,室内頓時響起一片清脆的裂響。
扶玉走過一圈,也未發現什麼有機關的地方,正欲再找一遍,轉頭見雲邪仍在閉目調息,渾身詭異的赤紅已經消下去了一些,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痛苦。
她心中一喜,忙走過去一些。也是湊巧,目光不經意掃過之間,突然在雲邪右側不遠處的石壁上發現了一塊顔色稍深一些的石塊,剛好在燈燭的陰影之下,若不仔細看,絕注意不到。
扶玉仔細一看,石壁灰撲,隻那一塊幹淨無塵,仿佛經常有人觸摸。她明眸微眨,思慮片刻,若真是出口,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念及此,扶玉便伸出手去碰了碰。隻是她沒想到,這看上去極堅厚的石壁居然是活動的,輕輕一摸便陷了進去。
耳聽一陣轟隆隆機括聲響,眼前渾然一體的石壁緩慢移開,露出一個七尺多高的洞口來。
扶玉向外一看,眼前竟是一個廣闊的山洞,洞中依然空無一人,擺放着許多石缸、鼎、爐等器物。并且山洞的一端,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有明亮清白的光芒從那裡傳來。
扶玉見狀不由喜出望外,連忙将季言洲呼喊過來。
季言洲聞聲回首,走過去一看,見那通道神情微微一怔。他沒想到竟這麼輕易地便找到了出口,看來蠡山毒怪絲毫不擔心他們離開,竟連一點防備都未準備,不過這倒是方便了他們。
恰好此時雲邪也清醒過來,雖然渾身仍是烈火燃燒般的灼痛,卻已經勉強可以走路。
三人背好行李,不再贅言,相互扶持着朝外走去。
穿過山洞後,他們一眼便望見了外面明亮的天光,三人萎靡的精神俱是一振,原本堪堪堅持的身體身體仿佛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等到他們走出洞口,沐浴在和煦的日光下之時,都不免有些恍惚,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季言洲輕歎一聲,他本做好了面對千難萬險的準備,任何情況都做了設想,可他萬沒想到逃出來竟如此容易。
此時三人站在一座風景秀麗的山谷之間,兩旁山林郁郁,秀潤欲滴。他們所在之處正是山谷的盡頭,出谷之路隻有一條,而他們此時出去,随時可能遇上回洞的蠡山毒怪。
所以即便是逃了出來,季言洲的心情也并未輕松多少,他望着前路,沉聲道:“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出谷之路隻有眼前這一條,蠡山毒怪又随時可能會回來,我們快些出去找個隐秘安全的地方暫做調整,等恢複些力量再做行動。否則憑我們現在的力量,别說是躲過蠡山毒怪的追逃,連在這内蠻山中都難以生存。”
“好。”扶玉從喜悅中回過神,連忙颔首,依舊和季言洲扶着雲邪向前走去。
三人一路蜿蜒曲折,卻順暢無比,無半點阻礙。然而就在離谷口不遠之時,倏地從前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其中還夾雜着怒喝之聲。
扶玉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看向季言洲。
季言洲忙示意扶玉和雲邪停下,仔細去聽聲響,隐隐約約中似乎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在怒吼:“……快拿出解藥來!”
似乎是……嚴铮?!
還未仔細辨聽,隻聽另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響起,似是力竭不支,卻仍是嚣張得意:“哈哈哈哈!我可沒有什麼解藥,她們沒救了!不出兩個時辰,就會化為一灘血水!”
蠡山毒怪!
季言洲聞言一驚,沒想到嚴铮他們竟遇上了蠡山毒怪,且聽範崇話中之意,似乎有人身中劇毒。
他眉頭緊鎖,依他們現在的情況,不僅幫不上嚴铮的忙,還可能拖累他們。若是能奪回蘊火珠,或許能夠改變形勢,存有一線生機。
于是季言洲閉上眼,再次嘗試去感應蘊火珠,也不知是不是距離的原因,倏地,季言洲心口一熱,漸漸的,宛若燃燒着一團火焰,溫暖而又充實。
他猛地睜開眼,此刻,他清晰地感覺到與蘊火珠原本若有若無的絲線越發強烈,仿佛一招手,便能出現在他手中一般。
就是這樣心念一動,下一刻,朗朗青空之下忽有亮光頻頻閃起。
季言洲擡頭一看,隻見蘊火珠穩穩地停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