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艾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你怎麼敢如此無禮!”
蘇全孝眯了眯眼,走近黃艾:“我管你是誰,滾出去。”
黃艾氣得咬牙,又畏懼蘇全孝高大的身形。
她咬着牙後退幾步,退到門外,突然扇了身後的奴隸一巴掌:“去,給我殺了他!把那個女人帶走!”
聽到主人的命令,那些奴隸紛紛拔出刀來。
蘇全孝輕聲道:“回屋裡去。”
翠妫自然不會拖後腿,忙不疊跑到屋裡關上門,透過窗戶看外面的情景。
蘇全孝拔出長劍,一劍挑翻為首奴隸手中的武器,而後躲過那些人的刀,将劍貼在黃艾臉上:“再多嘴一句,我就殺了你。”
黃艾吓得渾身發抖:“你敢……”
下一秒,劍鋒一偏,立刻劃破她的臉頰。
黃艾隻感覺到臉頰一痛,她尖叫一聲,雙腿發軟跪到地上。
蘇全孝回身擋住奴隸的刀,兵器相撞,發出令人肉麻的金石之聲。
他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滾。”
老妪将地上的黃艾扶起來,她渾身顫抖,驚恐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蘇全孝。
正當她要離去時,翠妫卻突然推門跑了出來。
她沒戴帽子,露出一頭綠發。
“我是修道之人,不入宮,你以後别來找我。”
黃艾看到了翠妫的綠瞳,濃得像一灣碧潭,她不由得愣了一瞬間。
她的思緒仿佛被那團綠色給吸了進去,随後,她點點頭。
黃艾走了以後,翠妫将門關上,輕輕拉了拉蘇全孝的手。
他握着劍,下颌緊繃着,整個人散發着凜冽的殺意。
翠妫微微蹙眉,眼裡卻不是恐懼,而是擔憂。
“蘇全孝,我給你添麻煩了。”
蘇全孝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有,是那些人貪心不足,他們該死。”
翠妫有些擔憂:“我雖然用法術盡力化解那姑娘的戾氣,可我看她身份尊貴,她還會再來嗎?她帶更多人來怎麼辦?”
都殺了。
惡心的東西,殺了就幹淨了。
但是這話不能說給翠妫聽,蘇全孝垂眸看着她:“别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翠妫扯着他的袖子:“蘇全孝,你不開心。”
他抿了抿唇,竭力揚起一抹淺笑。
“你身上的殺伐之氣太重,這樣對你不好。”
他将劍收回鞘中,側過身去:“吓到你了嗎?”
他微微癟着嘴,看起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翠妫轉到他身前,直視着他躲閃的目光:“蘇全孝,我說的是,對你不好。”
蘇全孝的睫毛抖了抖,又聽見她說:“殺伐之心最能摧毀人體,你又是活死人,陰氣重,稍有不慎,就會走了歧途。”
翠妫牽住蘇全孝的的手,姑娘白皙的手指顯得他的手特别黑。
蘇全孝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來,翠妫稍稍使了一點力氣,他好像就掙不脫了。
一股涼意從指尖鑽入他的身體,在這悶悶的初夏,澆滅了他心頭的那股怒火。
翠妫臉色發白:“你要控制心緒,别讓憤怒控制你。”
蘇全孝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連忙扶着她坐下:“好,我聽你的,不動怒了。你方才是用了法術嗎?要泡水嗎?要……靈魄嗎?”
他抓着她的手,輕輕按在自己脖子上。
翠妫的手指動了動,刮過蘇全孝的皮膚,他忍住顫栗,顫動的睫羽卻洩露了情思。
“你的傷都好多了。”她低聲道。
是的,脖子上的和胸口的傷都好了,他幾乎都忘了自裁的時候有多痛,那時候痛得他恨不得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占用了你的靈魄這麼長時間,對不起。”蘇全孝聲音有些啞。
翠妫搖搖頭:“相見便是緣分,也是因為遇到你,我才能來人間一趟。隻要靈魄有用,在我這裡或者在你那裡并沒有分别。”
——
等翠妫休息以後,蘇全孝出門買了些東西。
除了一些家裡需要的,還給她買了五六支發簪,一些果子,更換的衣裳。
在回來的路上,蘇全孝路過一片蓮塘,含苞待放的菡萏很好看,又買了幾枝花。
蓮塘主人讓他摘,不收錢,他還是執意給了一些石貝。
送給她的東西,總希望是清清白白的,最好的。
回家時,街口躺着一隻懶洋洋的狸貓,不知是誰有閑情養這小東西,陽光一照,油光水滑的,慵懶惬意。
推開院門,翠妫躺在青石闆上曬太陽,也不顧衣裳沾上灰塵,那神态和狸貓如出一轍。
見他推門進來,她坐起來微笑道:“你回來啦。”
“嗯。”蘇全孝将買的東西放在桌上。
他把那幾枝荷花浸在水裡,卻發現缸裡的水是滿的。
翠妫在他身後道:“我會打水了。”
蘇全孝垂眸看她:“我來就好,那桶很重。”
翠妫搖搖頭:“不重呀,我覺得你們可真聰明,竟然能用器具提水。”
她撥弄着水裡的荷花:“真漂亮呀,我的水域裡沒有花,泥沙很多。”
“再過幾月就可以吃蓮子了。”
翠妫的綠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隻聽洛水說過蓮子和藕,還沒吃過呢。”
“一熟了我就給你摘。”
蘇全孝取出那幾支簪子遞給翠妫:“給你的。”
“真好看。”翠妫看了看,挑出一支碧色的玉簪,“我要這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