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内妖氣彌漫,血腥四溢,翠妫無法靠近。
她站在一處較高的屋宇上,發現除了王宮異象頻出,宗廟也是紅光一片。
今夜必有大變。
翠妫揮揮衣袖,水遁去了宗廟。
與她想象中的混亂場景不同,宗廟倒是很安靜,隻是越靠近神主前殿,就能聽到窸窣之聲。
正在這時,翠妫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
那是蘇全孝骨鍊的氣息。
翠妫悄悄隐了身形,遁入神殿中。
大殿很空曠,日夜燃着長明燈,雖然是黑夜,卻也看得清殿内情形。
殷商列位君主的牌位擺放在殿中,受香火供奉。
一個長發及地的女子站在牌位前,燭火微微搖晃,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殷旬,好久不見。”
她的聲音嘶啞,仿佛從地裡傳來。
“你不是千秋萬代嗎?你已經死了,我還活着,現在,連你的大商都要完了。”
女子的嗓音很安靜,沒有歇斯底裡,翠妫卻從中聽到哀傷的情緒。
“我等着那一天,成湯子弟都會死去,而我的族人,将重獲自由。”
不知為何,她身上散發着濃烈的腐屍氣味,翠妫輕輕捂住口鼻,一滴水珠從袖中滾落。
“誰?!”
女子豁然擡起頭,目光如炬地盯着梁上。
翠妫想溜走,剛使出水遁,就被掼到地上,她痛得就地打了個滾:“我的女娲娘娘盤古爹爹,痛死了……”
女子一腳踩到翠妫背上:“你是守靈人?”
“不!不是!”
後背的力度松了些許,翠妫被她提了起來,正好對上一張黑漆漆的臉。
女子看到翠妫,愣了一下:“這麼好看,你不是人吧?”
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不過這也是事實。
翠妫忙不疊介紹自己的來曆:“我,我是翠妫河神,無意中看到宗廟有紅光,因此過來看一看,我還以為是共主在此處……”
女子眯了眯眼:“你探尋到共主的下落了?”
翠妫連連搖頭:“我隻遠遠地看過一眼,也不确定是不是他。”
“是成湯後代嗎?”
“好像不是……”
女子松開手,翠妫跌坐在地上。
她似乎松了一口氣,然後低低地笑出聲:“隻要不是成湯的人,我族重返人間就指日可待了。”
翠妫戰戰兢兢道:“請問,姑娘是荊楚骨族之人嗎?”
女子瞥了她一眼:“骨族祭司,女蘿。”
翠妫小心道:“我有一些事想問一下您,不知您可否解答?”
女蘿走到商王牌位前,四處翻翻找找:“你問吧。”
她一邊找東西,翠妫一邊将自己遇到蘇全孝的事說出來。
女蘿手裡摩挲着一個陶罐,思考良久:“以前的事我很記不清了,隻是你說的那個骨鍊,應該是用來換魂的容器,隻能用一次。”
“那我就沒有辦法換回我的靈魄了?”
“你要麼找一個法力高強的人為你護法,殺了那個人,把靈魄取回來;要麼再修煉個三百年吧。”
翠妫低頭眨了眨眼,神情甯靜:“那姑娘可知道與亡靈通的法子?”
女蘿抽空回頭看她一眼:“你是河神,也有牽挂之人嗎?”
“是我的好友,他思念他的家人。”
女蘿沖她擺擺手:“我有一個符咒,隻能用一次,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翠妫乖乖走過去,女蘿在她耳邊念了一串咒語。
翠妫在心裡默默記了幾遍,然後對女蘿行禮:“多謝姑娘賜教。”
女蘿用陶罐裝了一些灰燼,然後站起身來:“行了,我要走了,再會。”
她朝殿門走去,翠妫坐在地上考慮靈魄之事。
忽然一聲悶響,翠妫擡頭看去,女蘿摔倒在地上,還死死護住懷裡的陶罐。
翠妫連忙上去扶起她:“你沒事吧?”
女蘿甩了甩頭,似乎被摔得有點懵:“哎?我怎麼在這裡?”
翠妫擔心她摔壞腦袋:“女蘿姑娘,你怎麼了?”
女蘿仰頭看着她,眼裡閃過一絲迷離:“你好美啊。”
随後,她環顧四周:“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裡?我不是在家裡煉屍傀嗎?”
“這是大商宗廟。”
女蘿一拍腦袋:“是了!我要和哥哥來刺殺殷旬的!商王在哪裡?我去殺了他!”
商王殷旬比翠妫記憶裡的文丁不知早了多少年,這位祭司姑娘可能有些錯亂了。
翠妫提醒她:“現在的商王是殷壽。”
女蘿歪了歪頭:“殷壽?禽獸也得殺!這兒是宗廟對吧,我要去王宮了!”
說完,她對翠妫挑眉:“希望日後還能見到你。”
翠妫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在黑夜中。
衣袖在往下滴水,眩暈的感覺侵襲身體。
離開水源太久,她有些不舒服。
翠妫強撐着,念了水遁訣,在暈倒之前回到她和蘇全孝的住處。
——
一道綠光閃過,翠妫摔倒在院子裡。
她勉強用手支撐着身體,爬到水缸旁。
缸裡放着一枝梅花,自從在這裡住下以後,蘇全孝總會帶回來一些應季的花枝插在水中,怕她泡水的時候會覺得無聊。
翠妫爬到缸裡,冰涼的水浸濕全身。
然而不知為何,卻沒有往日那種恢複體力的感覺。
翠妫微微蹙着眉頭,身體不由自主地下滑,下巴漸漸沒入水中。
正在這時,她隐隐約約聽到一聲開門聲,還有急切而淩亂的腳步。
“你去哪裡了?有沒有受傷?”
她的法力果然退步了許多,連蘇全孝都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