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怕柏璟放不開,等她從廁所出來,小姨早就沒了個人影兒。
柏璟随口問了句:“你小姨呢?”
溫恒年一邊攪着杯子裡的飲料一邊道:“怎麼?你要是不嫌尴尬的話,我再把她叫回來?”
“不用了。”柏璟扯了下嘴角,松口氣才重新坐到座位上。
兩人吃完飯也才剛過四點半,趁着溫恒年出去透氣抽煙,柏璟起身去結賬,走到前台,留着齊劉海的妹子掩着嘴笑了笑,給她指了下門外少年的身影:“小溫老闆結過帳了。”
說好的讓她來請客,這下倒好,又反欠對方一個人情。
今天是周六,也是溫怡竹學校放假的日子,溫展一早就帶着她去了遊樂園,臨走前的笑聲似乎還停留在耳畔,溫恒年有些躁,接連幾口煙都吸的很深。
柏璟推開門正好看到他抽煙又頹又兇的模樣,清了清嗓子問:“你還有别的要去的地方沒?”
少年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接着望向别處:“等會兒去找宋京承,晚上應該會去金k或者凱盛。”
金k柏璟已經去過了。
另一個凱盛隻聽說了那是個酒吧,是目前襄城裡消費最高的娛樂場所。
外面一箱啤酒幾十塊錢,裡面要上千,蘇打酒洋酒更是幾百幾萬一瓶的賣。
“凱盛好玩嗎?”柏璟問。
溫恒年吸完煙,最後一口過了很久才徐徐吐出,接着他笑了聲:“想去嗎?”
柏璟心裡有所動容,以前在揚市的時候她跟着母親去捉過在會所裡應酬的柏盛昌,所以對夜總會的印象不太好。
也去過各種高級酒店裡的聚會,但那裡大多都是教養極好的大小姐所能适應的場合,她家雖然也富貴,但從小被放養的柏璟跟别人比起來,性格還是稍稍融入不了。
高檔的酒店包一晚就是十幾萬,金碧輝煌的裝飾,大廳裡昂貴的三角架被誰小心翼翼的撫來撫去,又是誰的纖纖玉指從黑白分明的琴鍵上劃過,僅留下一串美妙的琴音。
這些都與她無關,再後來,她便沒去過了。
學校,家裡,兩點一線的日複一日。
唯一的樂趣是跟黎妝偶爾出去喝個小酒,逛個街,再後來黎妝轉走,她出去參加娛樂活動的次數就更少了。
“想。”
柏璟聽見自己輕聲開口,随後這個單音又很快被風吹走。
溫恒年他們約的時間是九點半,這會兒離約定的時間還早的很。
凱盛的地段很好,是離市區不遠的一個富人小區那裡,一座從外觀上看就無比漂亮的建築緊緊靠着這個小區的樓房,外裝修是古歐風,走進裡面,隔音也是一級棒,噪音比别的地方的小的太多了。
溫恒年他們算是第一批到的客戶。
前台的那位姐姐眼神像粘在了溫恒年身上似的,少年彎身寫單子的時候恨不得握着他的手教他寫。
末了,那姐姐嬌俏道:“你看起來年紀不大啊,有什麼需要的記得打前台姐姐的電話呢?”
特殊服務。
柏璟腦子裡瞬間浮起來這四個字。
啧。
溫恒年像是經曆慣了,沒有跟前台多置喙,簽完單子便起身去了包間。
他們人應該不多,訂的是個中包。
沙發還沒坐熱,一個穿着制服的男服務生便把就送來了,進門的時候,他目光在柏璟身上停頓了幾秒鐘,接着鎮定的把酒一一擺在中間的桌子上,随後走到柏璟身邊,彎下身子悄聲道:“小姐有什麼需要的随時叫我。”
……
這話不應該跟“金主”溫恒年講嗎?
那男生看起來年紀不大,外表跟他們像是同歲的。
小服務生走出去之後,溫恒年慢悠悠的開口:“那男生保不齊是看上你了,想從你這兒撈些好處。”
對方說的過于直白,柏璟險些被噎到:“你說什麼?”
“他眼神都要貼你身上了。”溫恒年道。
“那位前台姐姐是不是也挺看上你的啊?恨不得握着你的手跟你一起寫。”柏璟回他一句。
“你觀察的挺認真啊。”輕描淡寫這麼一聲後,溫恒年從桌子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一罐旺仔:“等會兒你喝這個。”
“?”柏璟不理解,“為什麼?”
那些五顔六色的氣泡酒,她光是瞧着就很好喝的樣子。
溫恒年淡淡的看着她:“你喝多了,誰送你回去?”
她哪兒有那麼容易喝多?
柏璟剛想開口反駁,緊接着又想起來自己之前那次吃飯喝了酒不小心坐在某人腿上的事情,話瞬間被咽了回去。
溫恒年見她情緒不高,有些蔫兒。
裝起來還挺像一回事兒,看上去委委屈屈的。
他歎口氣,起開一瓶酒,随後放在柏璟面前:“喝吧,多了我送你。”
莫名的,
柏璟覺得他語氣有點哄小孩兒的意味。
沒等多久,宋京承幾人便如約而至,一進門,先看見的便是坐在靠外一點的柏璟。
宋京承起先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包間,納悶的往外探着身子瞅了一眼包間号:“沒走錯啊?”
後面的人推了推他:“你瞎啊,看不見阿年也在這兒?”
柏璟試探着伸出手打了個招呼:“嗨?”
她其實有些好奇,溫恒年跟他們不像是一路子的人,為什麼會走到一塊兒去呢?
許是看出來了柏璟的心思,少年淡聲的解釋着:“宋京承我們從小學就認識了,初中的時候……”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爸媽離婚,那段時間我情緒不太好,他幫了我很多。”
具體幫了些什麼,溫恒年沒說,礙于是他的私事,柏璟也沒再追問下去。
見門口那群人不動身,溫恒年輕描淡寫說着:“愣着幹什麼?打算站外面搖一晚上骰子?”
那群人這才反應過來似的,宋京承急忙擺了擺手:“坐坐坐,都坐。”
柏璟右手邊坐的溫恒年,左手那邊有三四個人的位置,那夥人硬是擠在了沙發的另一邊,甚至有兩個人坐在了沙發的扶手上,她的左手往後,空空蕩蕩的。
自己是什麼煞神嗎?
柏璟有點詫異。
宋京承悄悄湊近溫恒年耳邊,輕聲問了句:“阿年,這不黎妝那發小嗎?”
“嗯。”少年語氣沒什麼起伏的哼了一聲。
宋京承表情稍微複雜的掃了他們二人一眼:“你們倆這是……好了?”
溫恒年開酒的手停了下,接着幽幽的看向他:“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宋京承悻悻的聳肩道:“你沒叫别的女生出來玩過,突然帶了一個,難怪我會想多嘛!”
說完這句,他又想起來什麼似的:“我靠,不會是上次你叫我們出來喝酒,我說讓你找個人追追那句玩笑話你當真了吧?”
柏璟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隻是宋京承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來來回回蕩了好幾遍,她忍不住了:“我看上去很奇怪嗎?”
男生聽到她開口,觸了電似的急忙擺手:“沒有,沒有!”
柏璟:“……”
好在這群人自來熟得很,有一兩個人之前也都見過,尴尬也隻持續了剛進來的前五分鐘,有人點了歌之後,氣氛便開始活躍起來。
第一個點歌的是個染了幾縷藍色挑染的男生,有些胖胖的,嗓音倒是很好聽,點了首現在最熱的情歌。
柏璟就着這歌聲,往自己被子裡倒了杯蘇打酒。
度數很低,她嘗了一口,甜甜的,是藍莓味。
柏璟小小的砸吧了一下嘴,試圖嘗出一絲酒精味。
沒有。
她有些雀躍的,把這杯喝完之後又倒滿上。
酒吧裡的杯子挺大的,這種小瓶的蘇打酒滿一杯就能倒完。
一瓶下肚之後,柏璟還有些意猶未盡的看向另一個口味兒的。
那個瓶子裡裝的是粉色的液體,應該是草莓味兒的。
隻可惜離自己有些遠,她看了看周圍正在搖骰子的一群人,有些洩氣的彎着腰。
宋京承搖骰子的動作像是耍了一套武打戲,上上下下的,“砰”的一聲扣在桌子上。
如果裝逼有段位,他應該能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