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追與不追。
離光夜昙之所以穿成這樣,理由隻有一個,他們要成親了。
“海山,你知道嗎,少典有琴此次下界,就是為了幫他的天妃渡情劫的。”
“所以我們有的是機會。”
就算他們不去刻意制造事端,他們倆也會露出破綻的。
而且,這隻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其他的,依然按部就班地進行着,并未因為這些小事受到幹擾。
“真的嗎?”被稱為海山的灰衣人蹙起眉。
“若你還有其他選擇的話,我不會攔着。”夜摩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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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神君抱着夜昙回到石屋之時,原本聚集着的一衆賓客已經散了。
帝岚絕、紫蕪、霓虹等人見二人回來,也通通松了口氣。
“昙兒!”青葵沖了過來,拉起夜昙的手上下打量。
“你怎麼樣?!”
“葵兒,你别擔心了。”
嘲風緊跟在後,拍拍青葵的肩膀,以示安撫。
“你看老五這不都把人帶回來了嘛。”
“姐姐!”夜昙看到青葵的瞬間就從少典有琴的懷裡跳下來了。
她忍了一路疼,正想撲到青葵懷裡大倒苦水,終于想起沒有情還在旁邊。
“……昙兒”,青葵看見夜昙眼珠亂轉,還朝自己不斷使眼色,就知道她一定是有鬼。
“你怎麼了?”
青葵伸手就要去摸夜昙的手。
“你讓我看一下。”
此時,夜昙穿着的紅色衣服上并未有什麼異樣。
因為法術的關系,衣服并無破損,血也都通過皮影流走了,因此,玄商君一時并未發現有異。
但夜昙的眼神和語氣都透着一股古怪。
“天色不早了,咱們先回去吧?”嘲風沖着遠處的帝岚絕使眼色。
他當然知道自家葵兒急得不行。
不過……這石屋本來也就沒有多餘的房間嘛!
所以,絕對不是他家葵兒的問題。
“……好好。”
“那你們好好休息。”
衆人紛紛配合地離開。
沒過多久,整個石屋便隻剩下青葵、夜昙和玄商君三人。
“昙兒?”此時,一旁的少典有琴哪能不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
“你怎麼了?你受傷了對不對?!”
“我……”完了麼這不是!
她忍到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嘛!
“你讓我檢查一下!”
“不行!”見勢不對,夜昙趕緊捂着胸,迅速躲到青葵身後。
“我去拿藥箱。”青葵起身往石洞走去,并用眼神示意站在一邊的少典有琴。
“玄商君,有勞你了。”
“姐姐!”夜昙一臉震驚。
這次居然連青葵都不幫自己了。
她隻能眼睜睜看着青葵走遠,然後開始和沒有情鬥智鬥勇。
“昙兒,你讓我看一下好嗎?”
“不要!”
“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
“是不是……”
看着夜昙那一臉“有什麼”,還牢牢捂着胸的樣子,少典有琴心頭突然湧上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他們……欺負你了?”
他并不想這麼猜,但她這種表現……真的很可疑。
“……呃……”夜昙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她沒想到他居然能有這種猜測。
“那……如果……”夜昙想了想,決定順水推舟,“我說是呢?”
她有點好奇他會有什麼反應。
“你打算怎麼……”
“做”字還沒出口,她就被一把抱住了。
“……你幹嘛啊?!”
石屋變得很安靜,回答她的隻有呼氣聲。
少典有琴隻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一時之間竟無法思考。
“你……生氣了?”
依舊沒有回音。
但夜昙能感覺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喂,沒有情,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呀?”
不過,這種事情,生氣是當然的,但他要是敢嫌棄她……
那沒有情你就死定了!
哼!
“……不是的”,他是在氣自己。
“昙兒……你很害怕對嗎?”
所以剛才她才不敢一個人回家。
“對不起。”
“都怪我。”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我……”夜昙摸摸人背,以示安撫,“也沒有那麼害怕啦。”
就是看他差點刺穿皮影妖怪胸口的時候小小害怕了一下。
但憑着她的聰明才智一一化解~
事後也就忘了。
“其實我也很害怕。”
都說是寶貝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這種提心吊膽,他每天都在經曆。
“害怕又讓你受傷,害怕保護不了你。”
“……”這個傻瓜,一直都是在擔心這些,所以才不開心嗎?
“我想過,去哪裡都帶上你。”這樣總會好些。
這樣就有點……
夜昙癟了下嘴,又用下巴蹭了蹭人胸口,“那……你為何不這麼做呢?”
“你是個人。”
“是個自由的人。”
況且,就連是小貓小狗這樣的寵物,都不可能一直拴在自己身邊的。
“我想要你按自己的心意而活。”
可每次都是他牽連她。
因為他的身份。
但,如果他隻是個普通人……
那就遇不上她,更不能保護她。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你……又……”
又不是個安于現狀的性子。
“笨蛋!”夜昙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人世間的事情,從來都是身不由己,變幻無常的。
“你順其自然……不就行了嘛……大不了人家以後注意點好了……”
她真的不懂,為何這沒有情總是畏首畏尾,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
果然還是因為錢兒那事吧?
所以他才總是這樣瞻前顧後的。
“昙兒……你……”少典有琴還想說什麼,握着夜昙手臂的手又緊了些。
“啊……”夜昙忍不住痛呼,“你輕點啊!”
“對不起……”不敢再握她的手臂,神君隻能改成拉着她衣袖。
“……你讓我檢查一下!”
“……不要!”
于是,對話又回到了最初那個樣子。
“哎呀,你放心,我姐姐會幫我檢查的”,夜昙打量了一會兒少典有琴,又沖他搖搖手指,“你不行。”
“為什麼?”
“你先讓我看一下好不好?”
想到她被欺負了,他的心根本無法安定下來。
憤怒、痛苦、自責、擔憂、心疼……
種種情緒齊齊湧上心頭。
“哎呀”,夜昙直接把神君伸來的手給揮開了,又緊了緊衣襟,“都說了不行!”
“……那我不碰你,讓青葵來替你診治,可好?”
“好呀。哎……”見人就要往外走,夜昙連忙扯住人的袖子,“你又幹什麼去?”
“我去找他們。”這事兒絕對沒那麼容易過去。
找到他們,殺了他們。
他很少如此憤怒。
他們竟然敢這樣傷她!
“等等等等!”夜昙顧不得身上還疼着,趕緊跑過去,張開雙臂攔人,“其實,我說的‘欺負’,不是你想的那種啦!”
方才,她不過是想看看他什麼态度罷了。
“是指他們搶親這件事而已啦!”
“……真的?”
“千真萬确,騙人是小狗。”
“哎你……”她不都解釋了,幹嘛還要走。
“你受傷了。”
“哎呀,我這……都是小傷。沒事。”
夜昙努力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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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兒,快坐下,姐姐幫你包紮。”
此時,青葵背了一個大藥箱返回了。
“……”
“……”
神君和夜昙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終是少典有琴先妥協了。
“我出去等你。”
“姐姐!”确認沒有情出了石屋,夜昙轉身就撲向青葵。
“姐姐我好疼!”
“嗚嗚嗚……”
她終于不用忍了。
“昙兒……”青葵拉着人在床邊坐下,“我看看……啊……”
她輕輕掀起夜昙的袖子後,不由得驚呼出聲。
“你……這到底怎麼弄的?”
看着夜昙身上的傷,青葵忍不住用手捂嘴,努力平複欲落淚的情緒。
這輩子,她的昙兒還從未受過這麼嚴重的傷。
“姐姐”,夜昙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青葵的臉色。
雖然不是她的錯,但她還是有點怕被罵,更怕青葵傷心。
“究竟怎麼回事?”青葵開始替夜昙清理傷口,“為什麼不能讓玄商君看診?”
“姐姐,你能看出來……這是什麼傷的嗎?”
“這是……”青葵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凝神細看。
“清氣?”
仔細一看,居然還是劍傷。
“難道……”聰明如青葵,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猜測。
“是……清光劍?”
看他二人的情況,絕不可能是玄商君改了渡情劫的計劃,那隻能是……
“姐姐,你說,他會不會發現啊?”
果然,自己的擔心不是沒有必要的。
如果說姐姐都能看出來這是清光劍的傷口,那小沒他一定也能看出來。
“除了手上,還有哪裡傷着了?”
“還有……嗯……”夜昙低頭,摸了摸腰帶,欲言又止。
“……”看見夜昙那心虛的表情,青葵哪裡會不明白。
怪不得她不敢讓玄商君查看。
昙兒手腕上的傷口很密,她簡直不敢想象,在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多少傷口。
“到底發生何事?”
“嗯……就是……移花接木吧?”
夜昙語焉不詳。
她并不想讓青葵卷到這場恩怨中,也不敢說那些人大概都是小沒的仇人。
說了的話,這親還能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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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兒”,青葵雖不知前因後果,但其間隐情,也被她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還疼嗎?”花了好久,她才将夜昙身上那些劍傷都包紮好。
雖然隻是外傷,可那麼多傷口,昙兒一定疼死了。
“疼……”此時,夜昙正窩在青葵懷裡撒嬌打滾。
“但是姐姐”,她拱了一會兒,又擡起頭,難得一臉認真,“你不要跟沒有情說哦。”
“昙兒放心,此事,姐姐不會告訴玄商君的。”
青葵摸摸夜昙的臉,又揉揉她腦袋,“你先喝藥,喝完我再給你準備補血的藥膳。”
這小臉白的,不知道是流了多少血。
……她完全不想喝。
外傷沒必要喝藥的吧?
對吧?
“姐姐”,夜昙望了望桌邊那藥,顧左右而言他,“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沒出息?”
“昙兒……你何處此言?”
“本來呢,我是一定要帶着人殺回去,将這幫人通通都千刀萬剮的!”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
“所以……不想讓他自責。”
那個傻瓜。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看重沒有情那個家夥,這麼矯情。
“姐姐都明白”,喜歡的人,她也有。
“不過姐姐你放心啊~咱們合歡宮稱霸的事情,我也想過了。”夜昙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并不是隻知道談情說愛。
“你想啊,沒有情那麼厲害”,所以才有那麼多人盯着他不放吧,“等我們成完親,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吸收過來”,說着,夜昙做了個收手攥拳的動作,“不怕他跑了。到時候強強聯合,那咱們的江湖排名大計……”
“指日可待呀~”
“就是啊……不知道他能不能忍住不碰我。”
“你放心,玄商君既答應你了,便一定會守諾的。”
“你們之後……都會順利的。”
心情複雜的青葵低下頭。
畢竟說謊不是她的強項。
“哎呀,昙兒,藥都涼了,姐姐幫你去熱一熱。你先休息一下。”
“啊?不要啊!”夜昙一副苦瓜臉。
她手腳不便,沒能抓住青葵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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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外。
“青葵公主,昙兒她如何了?”
“都是外傷,我已經包紮過了。”
“……”
“昙兒的意思是……傷口很醜,不便讓你看。”見玄商君一臉擔心,青葵咬了咬下唇,狠下心,繼續撒着不擅長的謊。
“玄商君,你還是依着她吧。”
“我……知道了。”
“老五!”此時,嘲風湊上來,“既然夜昙沒事的話,那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成親啊?”
誰能理解他的心情啊!他都做好了準備,竟然臨時被告知不演了。
神君忍不住沖嘲風翻了一個白眼。
現在,他的心情是真的微妙。
“自然必須等昙兒傷好。”
“也好”,嘲風依舊是有些欠扁的聲線,“正好再完善一下細節。”
“不過,今天到底什麼情況啊?”
“是啊玄商君”,青葵也看向了少典有琴。
昙兒隻是說,他們被壞人設計了。
隻是,玄商君口中是更驚人的消息。
“我……好像碰到另外一個昙兒了。”
“你說什麼?!”
石屋外,是青葵和嘲風異口同聲的喊聲。
少典有琴趕緊望了望石屋内。
還好,裡面的人像是沒聽見。
“借一步說話。”
不會吧,不會吧?
嘲風用眼神示意青葵。
老五找錯人了?
他們養錯娃了?
這麼狗血的劇情不會被他們給碰上吧?
“老五你老實說,你那星辰玉佩是不是批量制造的便宜貨啊?”
就跟他的木荷花項鍊那樣。
不過,後面這句話,嘲風當然不敢說出口。
“胡說八道!”
神君捏緊了拳頭。
要不是顧及青葵公主,他早就揍這個大惡煞了。
“不可能!”
青葵表示自己養的昙兒絕對不會有錯的。
“那……就是老五搞錯了。”
反正他家葵兒絕對不會有問題。
“其實,我好像是碰到清氣池中的那個昙兒了。”
神君有些困惑。
“好像?”
“……”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是假的也就罷了,萬一是真的,他要怎麼面對?
……現在他根本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不管如何,必須要先找到那夥人,才能确認真假。
“我去找他們。可……”少典有琴又望了望石屋,他有些不想離開夜昙。
那群搶親之人顯然是沖着他來的,這次他們算是僥幸逃脫。
萬一他們再來攻擊昙兒呢?
“你要去哪裡找?那個洞?”
“對,我想,我們應當先排除掉危險,找出那個灰衣人和幕後主使,再幫助昙兒渡劫。”
“我不這麼認為”,嘲風揮手打斷了玄商君的話語。
“卻是為何?”
“是啊,為何?”
青葵和少典有琴齊齊看向嘲風。
“老五說,這群人知道他是玄商君。那你們想啊,沒有達成目的,他們肯定會再找機會趁虛而入的,對吧?”
“這……”
“也就是說,你隻需要以靜制動,等着他們找上門就行了。”
嘲風抱肘,繼續分析道:“何況……那女妖究竟是不是夜昙,你自己都不能确定吧?”他一聽,就覺得那是計謀。
“老五,莫非你忘了之前自己使過的那個傀儡術了?”
“也許這次也不過是個高級傀儡呢?”
嘲風如是說。
“這……”不得不承認,嘲風說得有些道理,“可是……”
“萬一……”萬一他們真的被賊人趁虛而入了呢?
嘲風那話,實際上換個角度來看,是防不勝防。
萬一,那昙兒是真的呢?
那他絕不能放任皮影昙兒落在那些身份不明之人的手上。
他們指不定會怎麼對她呢!
自己必須要找到她,将她們合一。
“不會。你不是還有我們嘛!”
“……”這理由完全不能說服他好嘛!
“我倒是覺得,如果他們來推波助瀾的話,說不定小姨子那個難渡的劫就能夠渡了呢?”嘲風也算這三人裡腦子轉得最快的了,“如果他們真的來送死,咱們剛好能夠利用。”
“咱們這邊提前布置,等抓住了那夥身份不明之人,還愁找不到那個冒牌小姨子嗎?”
“……也是。”神君思索片刻,點點頭。
那個劫也是夠讓他頭疼的。
他們三人都不知道要做到何種程度。
得成功渡劫,又得盡可能不讓夜昙傷心。
“……不準你說她是冒牌的!”
神君反應過來,用眼神警告嘲風。
“哎,老五,你什麼意思啊!虧我這麼熱血地幫你出主意呢!”
嘲風才說了一半,就看到了青葵的眼神。
“……好了好了,不說不說!”他乖乖閉嘴還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