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要幹什麼?!
“這是……”夜昙驚叫出聲。
壞了,是移魂術!
“你瘋了!”夜昙咬牙切齒。
“這是……禁術!”
“我是瘋了!”一直看着她這個樣子,他怎麼可能冷靜。
而且,這主意一開始明明就是她拿的。
“我不要!”夜昙開始掙紮。
“之前我說的……”都是開玩笑啊!!!
那不是安撫他時随口說的麼!
“啊——”
一陣藍光閃過。
“玄商君,昙兒如何了?”青葵拿着濁氣丹進來了。
“呃……我……昙兒……她……”
趴在床邊的玄商君猛地轉頭看向青葵,臉上的表情古古怪怪。
“玄商君,你不要擔心,這事總是因人而異的。”
青葵自以為他是關心則亂。
“就是……”後者根本不知道怎麼描述現在這種情況,忍不住摸摸手,摸摸腰帶。
“我……沒事……”床上的人開口了。
“昙兒,姐姐來了”,青葵趕緊去确定情況。
“我再去拿些藥品,玄商君,你再幫忙看一下。”一番查看過後,青葵又急匆匆地提裙出去了。
“哦哦……”聞言,玄商君沖人胡亂點頭,一看就是心不在焉。
等到青葵的衣角消失在拐彎處,才又低下頭來。
“你千萬給我撐住了知道嗎”,夜昙抓住少典有琴的手威脅道,“不然的話你給我等着!”都知道,自己這會隻剩一條命,死了就是真死了。
看在外人眼裡。
神君緊緊抓着公主的手,急得六神無主。
不過外人也沒眼看,各個都忙着呢。
“還有……”夜昙瞅着自己的臉。
臉色慘白,亂發和着滿臉汗水繞在一起。
看着别扭,同時還很……心疼。
“還有一會兒不準你喊青葵姐姐哦!”她心亂如麻,沒話找話。
“……”玄商君忙着忍耐陣痛,沒吱聲了。
讓他喊青葵姐姐……他也沒這個臉呀,而且……也沒這個力氣。
是真的疼。
夜昙連青葵什麼時候回來的都沒注意,緊緊盯着床上人,眼珠都不錯。
“玄商君,你莫要太過擔心。”
青葵安慰完“玄商君”,又看向了床上的“夜昙”。
這也太安靜了,反而不妙啊。
“昙兒……若是疼,你就叫出來,沒關系的。”
“我……沒事……”隻是拉着一旁的“玄商君”的手。
“哎……”看着“夜昙”緊咬着牙關,也不嗷嗷亂叫了,她趕緊用手帕幫人擦淨了額上的汗,完全沒注意到“夜昙”的不對勁。
畢竟她家昙兒那叫一個怕疼,現在這樣……大概是因為疼懵了。
把青葵心疼的。
“昙兒,若還是疼,不必忍耐。”見“夜昙”的臉色很難看,青葵又伸手摸了摸她額頭。
“姐……咳咳……青葵公主,濁氣結界沒事吧?”一旁的真夜昙趕緊插話轉移青葵的注意力。
這事兒可不能傳出去,這也太羞恥了……
“沒什麼問題,隻是昙兒她……”青葵的眉緊緊皺着。
“那個,昙兒……她可能是想要保留體力……”伏在床頭的“玄商君”沖着青葵裝模作樣地點頭。
“……嗯”,青葵雖感到有些不對勁,卻沒心思深究。
——————
直到夜半時分,随着一聲嬰兒的啼哭,床上人的身子亦重重地摔回到床上,雙目禁閉,不發一言。
“他沒事吧?”
“神君放心,昙兒無大礙,隻是累了。”青葵診完脈,又替人掖好被子,這才将孩子抱起來。
“姐……咳咳,青葵公主且慢,讓我看一眼”,夜昙拉住了青葵的袖子,開始瞅她手上的孩子,眼神裡甚至透着些鬼祟。
“是人嘛她?”某花那奇奇怪怪的腦回路。
“玄商君!”青葵哭笑不得。
她忙着走,去給小嬰兒做清潔和檢查。
“哦哦……”夜昙尴尬笑笑,“那個,就麻煩姐……青葵公主了。”
“好。”青葵點點頭,斂下心頭的諸多疑惑。
現在孩子的事才是最要緊的。
“你們都去幫青葵公主。”夜昙忙着把蓬萊裡的人都支走。
目送青葵離開房間後,她趕緊拉住床上之人的手,簡而言之,就是“自己”的手,晃了晃。
“有琴你怎麼樣了啊?”夜昙低聲道。
“你疼不疼?”他根本就沒怎麼叫,所以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沒人回答。
是睡過去了?
夜昙又推了推自己的身體。
還是沒動靜。
“……”不太對啊?
夜昙盯着床上滲下的血漬,愣了幾息。
糟了!
這是失血過多昏過去了!?
“有琴你醒醒啊!”
夜昙瘋了似的大吼。
“來人呢!人都死哪兒去了?”她完全忘記是自己将人趕走的。
“神君莫急。”
等在殿外的醫官們待命了老半天,聽到命令,慌慌張張地沖進了房内。
“你救救他!”
“你們快救救他!”
她快被吓死了,聲音也超級尖利。
那些醫官們哪裡見過這樣子的玄商神君,一個個都嚴陣以待。
“是是是,神君莫急,臣等定然竭盡全力。”
“快快快!快看看!”夜昙站起來,推着那些老醫官們,也沒考慮過他們的老骨頭能不能吃得消。
那廂,夜昙急的。
“怎麼樣?不行的話就快去請我姐姐!”
“對了本公主的藕呢!”她已經完全口不擇言了。
該死,隻有他知道放哪裡。
不會是在自己袖子裡吧?
所以,醫官們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向有禮的玄商君在那瘋狂掏袖子。
此情此景,千年難得一見,蔚為大觀。
“哎呀,你們都看着我幹嘛!”夜昙一直沒掏到那截藕,心裡更是煩躁,“還不趕緊趕緊看他呀!”
此事,後來一度被傳為——玄商君一度神智不清,誤認為夜昙公主血崩,胡言亂語。
或者有那些心志清明的?斷言是他們這位天妃痛極,靈魂出竅,附身雲雲。
沒錯,夜昙到現在都還兼着天妃之職呢。
“是是是”,醫官們紛紛收回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集中精力診斷床上那位神君的寶貝疙瘩。
“回神君,天妃并無大礙。”
一開始看玄商君那麼激動,他們還以為是出什麼大事了呢。
“隻是力竭,所以昏睡。”這診斷和青葵是一樣的。
“那床上那血是怎麼回事啊?”夜昙将信将疑,跑過去将被子掀起一角,“你們看麼?這不是大出血麼?”那麼大一灘血漬。
可心疼死她了。
“回神君,這隻是正常的血量。”為首的大醫官嘴角不斷抽抽。
“……呃……喔……咳”,夜昙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
“是本君弄錯了,既然無事,你們且先退下吧!”
鬧了個烏龍,她有點窘,隻能沖人胡亂揮手。
等人都退出了房間,夜昙趕緊低頭貼着昏睡中的“自己”的腦袋。
得趕緊換回來不是!
還好移魂術的咒法自己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就算他睡過去了她也能獨立完成。
居然真的這麼胡來,把她一句戲言當真……
之後看她不好好收拾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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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典有琴再次睜眼時,愣了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換回來了。
“昙兒你……”
“我沒事啦~”夜昙一回到自己身體,就覺渾身又痛又酸,的确想直接昏睡過去,什麼都不想管。
為了不讓夫君擔心,她隻能強撐着自家眼皮。
“……孩子呢?”
“姐姐抱去檢查了,然後還要給你父神母神、清衡紫蕪他們看一下”,夜昙回握了一下自家夫君的手,“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埋頭爆睡了。
“不用。”少典有琴搖搖頭。
那麼多人守着呢,孩子不會有事。
他就想心無旁骛地守着她一個人。
看着自家夫君投來的灼熱視線,夜昙忍不住拉起被子蒙住腦袋。
“哎呀,你走啦!”
“去看藕!不對,孩子好了!”瞧她都說了什麼啊!
一定是因為痛得神志不清了!
“别來看我!”
“昙兒,你快把被子拿下來”,神君也不敢用力扯,“小心悶着自己了。”
“不要!”
“為何?”
“哎呀,我現在的樣子……不好看啦。”隔着被子,夜昙的聲音悶悶的。
“昙兒……”哪個人剛生完能好看的。
而且這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嗎?
“我擔心你,你快把被子拿下來,小心再蒙着了……”
“哎呀,你去看孩子吧~”夜昙拉下被子一角,“我……還有點不舒服。”
她決定采用懷柔的方法把人趕走。
“怎麼了?!”神君一下臉都白了。
“哪裡不舒服,哪裡還疼?”
“哎呀沒事……血還沒完全止住罷了。”
夜昙一臉“你怎麼這樣大驚小怪”的表情。
完全不提稍早前自己那草木皆兵的表現。
“!!!醫官!醫官!”
天空中突然電閃雷鳴。
待在殿外的一衆人等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看來這雷是要響很久了。
果不其然,蓬萊绛阙再次陷入了手忙腳亂中。
直到幾天後。
夜昙直嚷嚷着好無聊。
她體内的清濁之炁本就很容易不平衡,現在也還未完全恢複,這也間接加重了她的一驚一乍。
不過還好,夜昙也沒能閑下來。
衆人看完小嬰兒之後,便将孩子送回了蓬萊。
所以夜昙無聊的時就晃她的搖籃。
“昙兒你怎麼起床了?”
神君手上抱着一堆嬰兒用品,進門就看到夜昙在玩搖籃。
“寶寶怎麼了?怎麼哭了啊?”
“也沒什麼啦……”夜昙略感心虛。
她剛才晃了籃子好久,也沒止住小嬰兒的啼哭。
雖然這啼哭也是她自己弄的。
小寶寶本來在籃子床裡頭睡得好好的,是夜昙自己先手賤去晃籃子才把人惹哭。
“那你抱她吧。”
夜昙也不敢随便抱,萬一她身上的炁影響到孩子就不好了。
而且小嬰兒軟得和灘豆腐似的,她還真有點無從下手。
“……”神君輕輕抱起孩子。
他還特地請教了母神該如何抱孩子。
不過霓虹也不清楚——人族和神族生孩子、養孩子的流程都大大的不一樣。
少典有琴将還在啼哭的孩子抱起來後,就開始一邊走一邊輕輕晃着小嬰兒——據說這樣最容易哄好。
又看到夜昙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着。
那表情就跟吃不着肉一樣。
“……昙兒?”神君将孩子遞給她。
“我抱呀?”夜昙指指自己。
“嗯。”少典有琴點點頭。
“那……好吧~”夜昙搓搓手。
反正如果哄不好,還能甩手給夫君。
夜昙好容易找了個姿勢穩住豆腐……啊不,是孩子。
少典有琴便又張開手,同時環抱住她們倆。
就兩個人一起抱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孩子睡了,才将她抱回搖籃裡。
然後夫妻倆就一左一右扒着搖籃看孩子。
“怎麼會這樣!”夜昙忍不住質疑。
這小鬼看上去一點沒有繼承她的美貌!整張臉都皺巴巴的。
“肯定是你的問題!”
“都是你不夠好看!”
百思不得其解的離光夜昙忍不住開始推卸責任。
“……當初到底是誰說我好看的?”神君哭笑不得。
真是喜新厭舊啊!
“那總歸沒我好看呀,現在她這樣肯定是因為你啊!”夜昙歪理一大堆。
“沒事的”,少典有琴攬住夜昙的肩,“等長開了一定會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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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典進寶的百日宴後。
香雲叆叇,燭焰光輝。
滿堂中錦簇花攢,四下裡金鋪彩絢。
“哈哈哈——”聽笑聲就知道是夜昙無疑了。
她正笑嘻嘻地點着收來的禮。
上次成親的時候沒收的,這會兒終于都給補上了。
不光是有衆神送的禮物,還有來自西方諸佛的賀禮。
畢竟,他們現在和西方的關系也不錯。
因為東君落敗的緣故,截教的勢力多少削弱了些,夜昙便想着,趁現在和西方諸佛搞好關系。
畢竟,她現在在西方也算是有些人脈了。
當然,投桃報李是必須的——夜昙還答應了幫佛教在東方傳教。
如來等人送人情,當然不能白送。
不過……望着禮物,夜昙的心情還是美得很。
朱紅架,高挂紫金鐘;彩漆檠,對設花腔鼓。
幾對幡,繡成八寶;千尊佛,盡戗黃金。
她伸出手,依次摸過去。
“這是……”
夜昙負責點數,神君負責記錄。
“這是佛家八寶……”
八寶,又稱八瑞相、八吉祥。
寶瓶、寶蓋、雙魚、蓮花、右旋螺、吉祥結、尊勝幢、□□。
少典有琴繼續解釋道,“□□象征大法圓轉,萬世不息;寶傘象征張弛自如,曲覆衆生;雙魚象征堅固活潑;寶瓶象征福智圓滿,具空無漏;蓮花象征出世超凡,無所污染;法螺象征有菩薩意,妙音吉祥;盤長象征回環貫徹,一切通明;白蓋象征遍覆三千,淨一切業。”
“你還賣弄!”夜昙推他,“我知道的好嘛!”
“好好,我知道。”他這是習慣性的。
“這麼多,該用上,可不能浪費啦~”完全爆發節約屬性的夜昙摸了摸自家下巴,“嗯……有了!”她從乾坤袋裡摸出來之前穿過的金玉袈裟,手一揮,便把八寶全都給弄到了衣服上。
“你看~”夜昙将手上的衣服顯擺給自家夫君。
那叫一個矜貴。
“嗯……有點大了”,神君意會,擡手施了個法。
那衣服便縮小了。
“差不多了。”神君拿着手上新成的八寶玲珑錦繡衣,走向搖籃小床邊,開始給小嬰兒穿衣服。
夜昙依舊毫無自覺地在一旁逗孩子(搗亂)。
“哎……”神君剛給小嬰兒裹好衣服,就看見自家娘子在那玩孩子——做着各種鬼臉。
便也加入……逗娃娃。
“為何……她會長得這樣快?”神君高興中還帶有一些疑惑。
“清衡紫蕪那時候……”雖然落地也是個差不多的娃娃,也會直接開口說話,但是長大卻很慢。
“我還想問為什麼你們會長這麼慢!”一說這個,夜昙就不做鬼臉了。
“發育速度遲緩!”
“哦~我知道啦~你們不吃東西,光喝西北風,也沒感情,所以才能長生不老是不是?”
“還好我們進寶不像你,不然該成小笨蛋了~”
他們兄妹仨是一個賽一個笨。
“昙兒!”
她又損他!
神君剛想抗議一下,就看到夜昙又朝孩子伸出了魔爪。
“哎,昙兒,你别捏她臉啊!”
“幹嘛嘛”,夜昙噘嘴,“又捏不壞。”
“小寶寶的臉都很軟的。”
神君輕輕把夜昙的手從嬰兒臉上拿下來。
“你看嘛……”
白嫩的皮膚上一道非常明顯的紅痕。
“得小心點。”玄商君趕緊去看孩子的反應。
還好小寶寶隻是癟嘴,但沒哭。
“好啦好啦!”夜昙不情不願的,“我不捏了總行吧?”
“略~”
她又沖着嬰兒做了個鬼臉。
小嬰兒當即被她逗笑了。
寶寶就像個不用換水的湯婆子,軟綿綿,暖乎乎,時不時還咯咯笑幾聲,純天然的一個暖手袋,的确讨人喜歡。
且還有點像宵雨仙尊的靈音盒,但因為隻會咯咯笑和哇哇哭兩種聲音,有點單調,就有點讓人嫌棄。
夜昙憋着嘴,上下打量孩子。
嗯,一生出來的時候,她瞅了一眼就不想看了,嬰兒長得皺巴巴的——好醜!
不過現在看來……總算還是保住了她的顔值,不至于太醜。
離光夜昙表示滿意。
但又覺得有哪裡不對。
“那你當初幹嘛這麼喜歡捏我臉!”夜昙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眯起眼睛,睨着自家夫君,“你這意思是我的臉很老,所以可以随便捏咯?”
“我……錯了!”無辜被牽連的神君趕緊道歉。
不管怎麼樣,先道歉好了。
不過……其實……娘子臉皮是有點厚吧?
還好夜昙這會兒聽不到他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