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塗的話,風林隐心裡更為惱火,脫口而出:“這些話自不必她說,我心悅阿塗。不日将迎娶她為妻,娘子之事,夫君理應代勞。”
白澤聽他左一句“娘子” ,右一句“夫君”的,隻覺得甚是刺耳,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更差了。
他冷淡地說道:“這話說的太早了些吧,風林家主!”
風林隐臉色笑意不改: “早不早的,都是我們二人的私事,二公子自不必知曉!”
白澤:“恐怕要讓風林家主失望了,阿塗與我約定未完,她不能嫁你。”
他說完又看向阿塗,看着這個女郎舒服地倚靠在風林隐懷裡,心裡微酸,所以故意模棱兩可的說着:“阿塗,可還記得與我的三年之約?”
見到白澤提起約定,風林隐說出了一直盤桓在心裡的念頭:“二公子,隐願用你所願,換阿塗的三年之約,可否?”
白澤還未回答,阿塗搶先拒絕道:“阿隐,不可。三年為師兄幕僚是我既已承諾的,理當言出必踐,怎可出爾反爾?”
風林隐沒和自己商量便擅自決定,她心裡有些不舒服,說出的話也帶了一絲尖銳。
風林隐聽到阿塗的話,心下微涼,抿緊了嘴巴不再作聲。
前幾日的刺殺很明顯是崔應傑把崔楠之死遷怒到了阿塗身上,雖不知道具體緣由,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崔應傑的對頭是白澤,而阿塗又是白澤師妹,少不得是被他所牽連的。
隻因在白澤身邊,便使得她得罪了崔氏一族了,給她惹了殺身之禍。她居然還要留在他身邊?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擔心?
而且白澤此人陰險奸詐,即便對阿塗哪怕是有那麼一絲情誼,該利用的時候也絕不會手軟。白家的人都是天生的帝王,在面臨抉擇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舍棄阿塗。待在這樣的人身邊,恐怕她随時都會處在風險之中。
這也是他想盡快把阿塗從白澤身邊帶離的主要原因。
白澤所願必不會小,自己願以諾換諾,必會損傷離晉利益。可是這個女郎,居然一點都不領情,風林隐心内霎時冰寒一片。
白澤死死盯着風林隐的眼睛,冷冷地說道:“風林家主,這是我和師妹之間的事,就算毀約也應該是她提給我。如你來問,我不換!”
他轉頭對着阿塗說道:“師妹,今晚我們還有事要做,走吧。”
“哦,好。”阿塗趕緊從風林隐懷裡掙脫出來,解釋道:“阿隐,時間不早,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先去處理下。”
她說完便随着白澤并肩離去,他們在地上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好長。風林隐看着地上的影子,眼裡寒意漸深。
***
夜已深,陳府内卻是熱鬧非凡。
陳老家主書房的門前跪着十幾個人,最前面的人身穿黑色鬥篷,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多一半的臉,讓人看出不模樣。
他旁邊跪着的是陳家第三代子孫,陳季書,陳氏阿妩,陳氏阿莬等人都跪在其列。
陳郡守,也就是陳季書的父親,站在廊下面對着這群子侄,大聲地質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陳莬說話一貫直接,她擡起頭大聲答道:“我們想求祖父給阿枳堂姐一條活路。”
此話一出,地上跪着的郎君女郎們也都齊聲喊道:“求祖父給阿枳堂姐一條活路。”
聽到這些話,陳郡守氣壞了,他大聲斥責道: “父親如此抉擇,必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作為子孫,居然公然讓祖父為難,可還知明理,孝道怎麼寫?”
這群孩子們從晨起就跪在此處,他們一日未進食,也氣得父親一日都沒用飯,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如此下去,真有個好歹,可怎麼是好?!
陳季書站了起來,抗辯道:“父親!崔楠如此對待阿枳堂姐,簡直禽獸不如,我等若明知卻縱容此等惡行,算何明理?崔氏如此辱我陳氏,讓祖先蒙羞,談何孝道?!”
陳季書一貫溫和,很少如此疾言厲色,尤其還是面對自己的父親。他說一完話,便不自然的把頭扭到了一旁。
跪在前面的人此時忽然摘下了兜帽,赫然就是本應在崔府守孝的陳枳。
她哀凄的開口喊道:“祖父,大伯父,求求你們看看我,我是阿枳啊,我是陳氏女阿枳啊。求求你們,給我一條生路吧。”
自從風林隐那裡得知到阿枳堂姐的遭遇後,陳季書就下了決心,一定要為堂姐出這口氣,為陳家出這口氣。
于是他聯合了陳家本家的三代子侄一起設法将阿枳堂姐從大司馬府偷偷接了出來,然後又相約來此請求祖父。
看到伏地大哭的自家侄女,陳郡守沉默了。
陳枳自幼失去雙親,她是養在祖母跟前的。每日給母親請安陳郡守都會看到她,這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侄女,這是他當女兒看到大的孩子,更是陳氏家族第三代中的第一個女郎。
當年為了她出嫁,陳老夫人撥給了她南川最好的一條街的商鋪給她當作嫁妝。婚宴的流水席擺了三天三夜不停歇,南川百姓至今都記得那場前所未有的婚宴。誰能想到,如此風光出嫁,嫁入的卻是虎狼之窩!
所有人都沉默了,空寂的庭院隻聽得到陳枳的哭聲。
良久,書房的門開了,陳氏族長拄着拐杖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