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經驗,阿塗再次來到大牢已經沒之前那麼害怕了,她跟着白澤順利到了管家娘子的牢房門前。
走在前面的典獄長小心地回頭問道:“二公子,牢房腌臜,要不我要把人提出來審?”
白澤:“不必,你守在外面,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此處。”
“是,二公子。”典獄長領命後立刻出去了,他邊走邊擦着腦門的汗,心裡腹诽着:“二公子真不愧是刀山血海裡闖過的,連這喜好都不同常人,這貴人們躲之不及的大牢,他倒是像逛自己後花園一樣,沒事兒就過來溜達一圈。”
白澤并不知道典獄長心中所想,徑直帶着阿塗走進了管家娘子的牢房。
管家娘家正坐在角落裡,聽見腳步聲才擡起頭。阿塗望過去,見她比之前臉色可好了很多,之前幹瘦的臉頰也有了些肉,甚至連身上的獄服也是換洗過的。
上次白澤離去前囑咐了典獄善待管家娘子,看典獄長還算聽話,他也稍微滿意了些。
牢房内昏暗,管家娘子看着面前站着的二人,努力辨認了半晌,才試探着開口問道:“二公子?女郎?”
阿塗開口應道:“是我,管家娘子,咱們又見面了。”
管家娘子聽到果真是他們,忙低頭理了理頭發,然後才起身,走到離阿塗一米遠的地方便站定了。
管家娘子:“不知女郎這次來,所為何事?”
阿塗:“不急,我想先給你講個故事。”
迎着管家娘子疑惑的目光,阿塗簡單地與她說了益州阿筠的遭遇。
“後來她的母親老媪便瘋了,她把蠱毒下到酒裡,給每個害過她女兒的人都送了毒酒,飲了毒酒的人渾身會又痛又癢,忍不住時便會自己撕咬掉自己的血肉......”
聽到這裡,管家娘子再也聽不下去了,她驚恐地打斷阿塗:“女郎,女郎這是什麼意思?”
阿塗:“你還不明白麼?意思就是,你夫君那晚喝的便是老媪的毒酒,他也是因此而死。而那個害了阿筠的人正是崔府的大郎君崔楠!所以,你夫君才會在得知益州的詛咒後大喊這是報應......”
管家娘子嗫嚅道:“如是大郎君害了人,那也不一定和我夫君有關......”
阿塗搖了搖頭,心中暗暗恨其不争。她冷聲繼續說道:“阿筠雖然遭了劫難,但是她本來也不必死的。可是不知道是誰将此事散播了出去,讓她名聲盡毀。我問過了,此事不是崔楠做的,那剩下知曉内情的,便隻有你夫君了。讓她名聲盡毀的,逼得她無法在這世上立足的正是你夫君,丁二管家。”
管家娘子聽完阿塗的話,再也站不住了,她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苦笑着說道:“呵~呵~呵!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報應,真的是報應啊!”
阿塗在一旁平靜卻冷硬地說道:“助纣為虐,自然會有報應!”
良久之後,管家娘子才擦幹了眼淚,她擡起頭問道:“女郎總不會是專程過來給我講故事的,說罷,女郎與我說這麼多,到底是想要我做何事?”
阿塗:“娘子爽快,我這次來是想讓你指證崔楠污人清白,崔府指使你夫君散播謠言,緻人自絕。”
管家娘子遲疑道:“可,可是這都是你一面之詞,并無實證。”
阿塗:“沒錯兒,現在是我的一面之詞。但是隻要有人舉告,立案之後自然會有廷尉詳查。”
管家娘子:“那我冒着得罪崔府的風險,又有什麼好處?”
阿塗嘲諷地笑道:“好處?你有機會彌補你夫君犯下的罪孽,查到你夫君真正死因,真相大白之日,也是你給自己洗冤之時,這便是你的好處。娘子需知,我并非非你不可。但是如果錯過親自彌補過錯的機會,恐怕你後半生都會活在羞愧自責之中。我話已至此,機會你要不要都随你。”說完,她再沒遲疑,轉身就走。
走了十步不到,一聲大喊從後方傳來:“我要!”管家娘子心裡明白,這個女郎上次來,雖然問了自己一些問題就走了,但是她走之後獄卒給自己的飯菜都比之前好了不少。那定然是看在這女郎的面子上的。這至少說明,她不會害自己。
見阿塗停住了腳步,管家娘子又問了一個問題:“隻是,我想知道女郎為何幫我?”
“大約,是因為你家巷子口賣花糕的老媪說你是個良善之人吧。”阿塗說完便随着白澤離開了大牢。
管家娘子聽到這個奇怪的答案,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眼淚止不住地又流了出來,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赤誠之人麼?
走出大牢後,阿塗擡頭看了看天,然後歎了口氣說道:“今晚還真是忙呢。”
白澤不解問道:“什麼?”
阿塗:“我們快回去吧,家裡來客人了。”
等兩人馬車停下,小五便立刻迎了上來,他先和白澤見過禮,又轉頭對自家女郎說道:“女郎,上次那個廷尉大人又來了。”
阿塗給了白澤一個“我說什麼了”的眼神,就下車去見客人去了。
齊金林來過阿塗的院子好幾次,已經對她待客的廳堂無比熟悉了。現在的他再也沒了第一次的拘謹,反而自在地盤着腿品着茶。
一旁的碧桃殷勤地拿出她們主仆做的點心讓他品嘗:“大人嘗嘗這個梨花酥,是用今年的新鮮梨花與蜂蜜一起腌漬十日,然後再用酥皮包裹炸制而成的。”
齊金林自幼生活清貧哪裡吃過這等費心吃食,見那果子精緻,忍不住嘗了一口,一口下去酥脆香甜,忍不住把整個果子都吃光了。
吃完後,梨花酥的香味還停留在他的口舌間,齊金林忍不住問道:“這也是你家女郎的方子?”
碧桃:“是,女郎說這些小食單吃過于甜膩了,但是配茶正好。大人要不要再嘗嘗這個紅茶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