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看到有個女生打算丢,我就要過來了。”
她興奮地從包裡掏出幾支筆,“欸,你給咱們的小攤取個名字呗。”
沈轲大腦自動過濾掉其他信息,捕捉到兩個敏感詞,唇角不禁小小揚了下。
她擡頭的前一秒,他唇角壓下去了。
“跟小時候一樣,差生文具多。”
不愛學習,但買了一堆花裡胡哨的文具,尤其是筆,種類多到他分不清用途。
阮季星翻了個白眼,“你不取我就自己取了。”
“随你。”
她畫功不錯——當初季曼為了培養她的特長,給她報過許多興趣班,都是資質非常好的老師。
“兩顆星小鋪”幾個字描邊,旁邊加了兩個卡通版的拟人星星。
阮季星将紙闆立在前面,“锵锵锵,‘兩顆星小鋪’開業咯。”
估計是這幅畫引人注目,立馬就有人來問了。
今天生意不錯,阮季星忙得不亦樂乎,她一個高興,又是給人家抹零,又是給買的多的打折。
不知情的人以為她才是老闆。
但沈轲也沒攔着她。
客流量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沒什麼人的時候,沈轲接了個電話。她不知道來電人是誰,會讓他神情瞬間陰沉下來。
有點吓人。
“你看會兒攤。”
“哦,好。”
沈轲站起來,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阮季星聽不清他具體說了什麼,從他的側面看,他的臉色臭到極點了,像死死壓抑着什麼。
察覺到她探究的視線,他幹脆背過去了。
難道是……要債的電話?
他這麼需要錢,加上他頭上、肩上都有傷,這個猜測越來越合理。
沈轲打完電話,什麼也沒說,原模原樣地坐回來。
阮季星猜他心情不好,幹脆也沒找他搭話了。
這時,有人在微信上問她,他們現在在擺攤嗎。
寄星:在哦,随時可以過來。[呲牙]
阮季星靈光一閃,“我們是不是可以建個群,通知我們每天擺攤的時間,然後發發福利什麼的,吸引顧客。”
之前他想過,隻是事情一多,就很難管理。
她呢,以前就是個三分鐘熱度,上頭快,興趣淡得也快。
這不,馬不停蹄地籌建起來了。
阮季星拉了沈轲和一些之前加的顧客進群,名字就定為“兩顆星水果小鋪信息交流處”。
寄星:我們是“兩顆星小鋪”,我們會不定時會在操場附近擺攤,水果新鮮,價格優惠,歡迎大家光顧我們小鋪哦。
中間加了一堆可愛的表情符号。
這事還真就隻有她幹得來。
在阮季星的努力下,今天比昨天多一倍有餘的貨,九點出頭就賣完了。
“沈,咳咳,沈轲,”她有點啞了,但還是笑得開心,“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請你。”
*
站在生意鼎沸的燒烤鋪前,沈轲看她,求證似的問:“吃這個?”
“我總共就賺了一百多,你還想吃什麼啊?”
阮季星熟練地挑了一些串串,交給老闆,付錢卻被他搶了先。
“不是說好我請你嗎?”
“用不着。”
嘁。
嫌她落魄了,請客請的東西上不了檔次呗。
店裡坐滿了人,外面擺着幾副桌椅,她找了個相對幹淨的坐下,将手繪“店牌”放在旁邊。
她倒了杯水,“咕噜噜”一口氣喝幹,“原來自己賺錢這麼爽哦?”
“你也真好滿足。”
“我有段時間總覺得,我隻能靠我爸媽,沒有他們,我什麼也不是。現在能靠我自己了,為什麼不滿足?”
他們之間的區别由此展現得淋漓盡緻。
她是玩票想法,而他卻是迫于壓力。
坦然說,沈轲是有些嫉妒她的。
阮家過去不算豪奢,阮、季夫婦為人大方實誠,尤為寵溺獨女,家中用人也多受其恩惠。
即使積善之家最後沒有得到餘慶,阮季星的境況也不會太糟糕。
畢竟,她有一對願意傾其一切托着她的爸媽。
第一次産生嫉妒這種情緒,就是那天她摔了阮正廷送他的生日禮物,又賠了一個自己珍藏的。
沈轲很早就從趙若華口中聽說過“星星”這個名字,說星星長得很漂亮,比洋娃娃還精緻,又說她跟他差不多大,是同一屆的。
一樣的年紀,過着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這就是他和阮季星。
她脾氣的确差,但他當時又想,她人其實并不壞。
是因為有足夠多的愛吧。
所以,也能夠從一個從不碰油膩垃圾食品的千金大小姐,變成坐在路邊,一串接一串地吃燒烤的普通大學生。
所以,不吝于在辛苦兩個晚上,嗓子喊啞了之後,花接近一半的錢請他吃東西。
阮季星好像變了,又好像一直如此。
如此,容易令人情不自禁地注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