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滄神女的這番話足以讓竹绾好久都處于震驚中回不過神來,按理來說她好歹也是世家神女,而她竹绾不過是雲澤神官的支系血脈,怎麼想也輪不到東滄的神女向她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啊。
見竹绾沒有什麼反應,東滄神女四下瞧了瞧,讓侍候在一旁的婢女們離遠了些,便湊到了竹绾耳朵旁邊來,悄聲地說着話。
“绾绾對不起,我上次不該不告訴你就自作主張送琉璃盞給少君,後來我想了想,那東西送出去也确實沒有台面。”
竹绾看着眼前皺着眉一臉歉意的漂亮姑娘,一時之間搞不清她與她之間不為人知的關系。
竹绾試探着,順着她的話繼續回道:“倒也還好,那琉璃盞還是挺漂亮的,你也不要太過自責。”
“可是绾绾說得對啊,怪不得少君也不喜歡呢......绾绾你說,這次再與少君見面,我該準備什麼禮物呢?”
竹绾愣了愣,正不知道該怎麼将這話茬饒走的時候,暮輕瑤已經朝着兩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绾绾,不能再欺負玲珑了!”
暮輕瑤看見兩人又湊到一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商量什麼事情,立即上前快走一步将竹绾拉到了身邊來,之後便朝着名為素雅的東滄神女行禮道歉。
“绾绾行事魯莽,神女切莫追責,也不要随便聽信她的話。”
素雅粲然一笑,“怎麼會呢,绾绾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暮輕瑤暗暗歎了口氣,一臉無奈的看着眼前的傻白甜。
東滄神女素雅是東滄千年間才孵化出來的唯一的一條小紫龍,萬千寵愛于一身,自小就被養在水宮裡沒怎麼接觸過世人,所以被保護的天真可欺,别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暮輕瑤也不知道究竟什麼緣由讓竹绾與素雅結了交,從此就将這小龍女收服的順順貼貼的,讓她往西就絕對不往東。
“找你們好久了,原來都躲在這裡。”
竹绾還沒回頭看來人是誰,便已經看見周圍婢女都已經齊齊俯身行禮。
原來是晏望舒和一個身穿藍衣绫羅頭戴銀冠的俊俏男子走了過來,而能和晏家少主一塊同行,肯定是赤水少君無疑了。
看見赤水的人,竹绾心下不免有些欣喜,雖然之前生辰宴她的原身在赤水少君面前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但總歸也不算是罪過,之後結好關系再詢問什麼松心契之類的,應該也不難。
然而并不是竹绾預料的那般,赤水的少君本是一臉閑适惬意,等人群散開看見竹绾也在場之後,那微笑一滞,明顯有些意外。
竹绾才明白情況不容樂觀,旁人都會或多或少厭煩她,隻是傻白甜龍女沒放在心上而已。
“千翎少君......”
素雅一看見眼前的男子便面露羞赧,都還沒說話,紅雲就已經爬到了耳朵根後面。
暮輕瑤解釋道:“绾绾是陪我過來的,這次的九州遊學,绾绾不參加。”
片刻寒暄之後,幾人入了殿内的宴席中。
晏家家主來的略晚了一些,進入殿後笑着向着幾位後輩賠禮,餘光掃到竹绾身上後不出所料又是一頓,但他并沒有停留多久,就入了主座與千翎暮輕瑤等攀談起來。
晏家的家主晏懷君眉目清秀,有種看不出年齡的俊朗。
他有兩個兒子,一個是晏望舒,如今端坐在殿上觥籌交錯,朗朗如玉,舉手投足間像極了他。另一個兒子晏連璟,被母親養在雲澤,不知何由竟然字都不認識,竹绾現在都不知道晏懷君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存在,知不知道那個孩子就是魔種降世。
就出神了這一會兒功夫,晏懷君終于将話題引到了她身上,然而說的卻不是關于九州遊學,也不是什麼她之前犯下的荒唐事,而是她與晏望舒的婚事。
“绾绾的娘親祈雲與我是多年摯友,祈雲曾在閨閣之時就替你許下了這門婚事,如今一别數年,你們都長大了,九州遊學結束之後,這婚事也該操辦起來了,不過還需要等兩年,绾绾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此話一出,宴上各世家子弟紛紛看向了竹绾,晏望舒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别的什麼,她總是弄不清他自己心中究竟如何想。
竹绾不知道怎麼回複,幹脆就把話茬扔給了晏望舒,“這件事情就讓晏少主決定吧,這婚約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晏望舒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以為竹绾會催促,會想盡快完婚,可如今看來她好像也并不想......
“但憑父親做主。”
問來問去,這決定權最後還是回到了晏懷君手上。
“那就九州遊學結束之後,盡快成婚吧,我想绾绾也等該等着急了。”
绾绾還沒答話,宴席之下婢女之間就開始交頭接耳行事慌張,手抖的婢女不知怎麼就打翻了赤水少君桌上的酒杯,銀制的酒杯落到地上不穩,骨碌骨碌就滾到了大殿中央,其餘婢女也手忙腳亂的,宴席之上忽然變得混亂一片。
晏懷君擰着眉頭,怒斥道:“怎麼回事,怎麼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了?”
被訓斥的婢女跪倒在殿前叩着頭,瑟瑟發抖,“景園中今晚死了三個婢女......死相慘烈,一身皮都沒有了....”
婢女說完已是滿臉淚珠,之後又帶着滿腔恨意看向了竹绾。
“那三個婢女,偏偏都是喚來侍奉绾仙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