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回答完全出乎了裴仕塵的預料。
買車?
買什麼車?
為什麼突然要買車?
然而還沒等這一系列問題問出口,隻聽虞黔之又道:“你喜歡什麼牌子的車,我買輛車送給你好不好?”
語氣認真,模樣真誠,裴仕塵從虞黔之的臉上看出了,他此時此刻是真的想要買輛車送給自己。
可是為什麼?
這完全沒有理由啊?
這人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是中了邪?還是喝了假酒?
在裴仕塵全方位上下打量虞黔之的時候,虞黔之已經是站不住了:“我去給你買車,你在這裡等我!”
眼見着對方離開,裴仕塵連忙跟了上去,他開口剛想問——你身上有錢嗎?你就買車?
可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看見走在前面的虞黔之,突然一個急刹,止住了腳步。
等裴仕塵追上去時,他才驚奇的發現,先前在虞黔之身上的那股興奮勁兒,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可緊接着取而代之的,就是對方神情呆滞的看着前方。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吧。”
裴仕塵有點兒害怕了,他說着就擡起手摸了摸虞黔之的額頭,卻也沒見對方發燒。
大腦就像是一台年久卡頓的老手機,虞黔之後知後覺的對上了裴仕塵那一雙帶着關切的眼睛,過了幾秒後,他咧開嘴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仕塵哥哥,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你别生氣,我們回去上課吧。”
話落,他就轉身帶頭先走往了教室。
裴仕塵的心中有一股火蹭蹭的往上冒,他緊走幾步,趕在虞黔之進教室之前攔下了他。
“很有意思嗎?”壓低聲音,裴仕塵寒着臉說:“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吧,我不管你了!”
虞黔之的反複,一會兒一個狗臉,一會兒一個貓臉,已經把他給惹惱了,他不管對方是開玩笑,還是怎麼着,他現在隻想安安靜靜的上會兒課。
對方明顯是真生氣了,虞黔之略顯焦躁的撓了撓頭,他趕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
裴仕塵并沒有接受這個道歉,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進了教室。
用手打了兩下自己的腦袋,虞黔之皺着眉,他眼底全是煩躁,嘴裡喃喃自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情緒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有,或開心、或傷心、或生氣、或憂傷,等等等等……
要想觸發這些情緒,勢必就要有前提條件。
比如當你中了彩票,你就會開心,又比如當你遇見了一件不好的事情,你就會傷心,或是生氣,又或是難過。
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可一旦沒有了條件,你無緣無故的開心,無緣無故的興奮,憂郁,狂躁,那就是不正确的。
也是不正常的。
虞黔之最後還是回了教室,他心裡知道,他不可以再惹裴仕塵生氣了。
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到下班,虞黔之看上去都是正常的,但這種正常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因為誰也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炸開來。
晚上8:43分,虞黔之哼着歌站在衣櫃前挑選着待會兒要出去玩的衣服。
他重新穿上了那件張揚的紅色皮夾克,耳朵和手上的配飾也換上了誇張的款式,頭發被他攏起了一半兒,用黑色皮筋半紮在腦後。
等這一切都準備就緒,虞黔之就來到了裴仕塵的房間門口,他敲了敲緊閉的房門,在聽到裡面的應聲後,就推門走了進去:
“仕塵哥哥,跟我一起出去玩兒吧,在家裡憋着有什麼意思?”
裴仕塵此時正半卧在床上看書,聽到這話,他頭也沒擡的就直接拒絕道:
“說了我不去。”
“酒吧很熱鬧的。”虞黔之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他似乎非要把人弄出去:
“你之前去過嗎?我在國外的時候經常去……”
邊說着,他邊走到了裴仕塵的近前:“國内的酒吧我還沒有去過呢,你知道國外的酒吧嗎?那裡……”
這種莫名有點兒熟悉的感覺讓裴仕塵擡起了頭來,他看着虞黔之的眼睛,覺得對方似乎是又有點兒,今天早上的那個狀态了。
“我說了我不去!”
把話又重複了一遍,裴仕塵強行打斷了虞黔之的滔滔不絕,他提高了聲音:
“你想去,不代表我就想去,我不喜歡那種地方,所以你不要強行拉着我!”
最終……
虞黔之還是自己出了門。
門口傳來了關門的聲音,裴仕塵翻了一頁手中的書,卻是怎麼也看不下去了。
他“啪”的一聲,就将書合上丢到了一邊兒,開始仔細思考,自己收留虞黔之到底是對是錯。
自從這人來了以後,自己一向平靜的生活一下子就被打亂了,虞黔之這個人,你很難用對待正常人的方法去對待他。
從他第一天穿着紅衣,抱着玫瑰出現在墓園開始,他全身上下就充滿了不正常,畢竟正常人誰會那副打扮出現在墓地那種地方。
不着四六的是他,欺負嚴語洋的是他,去借滑闆讓虞合傑玩的也是他,像今天早上一樣亢奮反常的還是他。
裴仕塵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複雜的人,他實在是搞不懂虞黔之到底是個……
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組成?
初見時覺得他有病,相處下來後,裴仕塵覺得,他哪裡是一般的有病,分明是大大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