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5分,距離虞黔之出去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裴仕塵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通常每天都會在十點半左右開始睡覺,正常情況下,十一點前就能入睡。
但今天,明顯不是正常情況,他心裡一直記挂着那個在外還沒有回家的室友同志。
按說一個成年人就算是在外面過夜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裴仕塵就是莫名的不放心,他的眼皮一直在跳,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又烙了一會兒餅,裴仕塵最後還是妥協了。
他坐起身來拿過一旁的手機,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就給虞黔之撥了過去,不過連續撥打了三遍,都不見對方接電話。
也是,酒吧的嘈雜,除非是一直把手機拿在手裡,或者是一直盯着看,否則在那種音樂聲能把人震聾的環境下,能及時接到電話就怪了。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裴仕塵心底那種沒有來由的不安,就愈發的嚴重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種不安來自于哪裡,但他就是有種直覺,他直覺要是再聯系不上虞黔之,那虞黔之可能就要出事情了。
有心想出去找,但裴仕塵隻知道對方去了酒吧,卻不知道是哪間酒吧,于是他隻能是在群裡面問,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到了回複。
回消息的那個人本來今天晚上也是去酒吧玩的一份子,不過因為臨時有事所以就沒有去成,但地方他是知道的,見裴仕塵在群裡面問,就把具體的地址告訴了對方。
知道了虞黔之在哪裡,裴仕塵二話不說就換上衣服出了門。
那間酒吧的位置離得不算近,但也不算遠,打車浪費,騎車卻是正好。
不過為了盡快見到人,裴仕塵果斷舍棄了路邊可以直接騎的單車,他選擇了打車前往,不多時,便到了地方。
付完錢下車,沒有任何猶豫,裴仕塵徑直地就走進了那間,站在外面都能依稀聽到裡面傳出勁爆音樂聲的酒吧。
對于這種地方,他果然還是喜歡不起來。
一推門進去,巨大的音浪就沖擊到了裴仕塵的耳膜,越往裡面走,音樂聲就越大。
密集的鼓點讓人産生了心髒都在配合着那鼓聲跳動的錯覺,無數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瘋狂地扭動着身姿。
裴仕塵艱難地在人群中尋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可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黑壓壓的人群。
這間酒吧是今天新開業的,也許是因為宣傳到位的原因,總之過來玩的人非常多。
就這樣,在尋找了很長一段時間後,虞黔之沒找到,裴仕塵卻是找到了油畫班的學員。
那幾名學員在看到裴仕塵後,均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得知對方是來找虞黔之的,他們往四周看了一眼,其中一名學員喊道:
“诶?剛才人還在這塊兒蹦達呢,這會兒去哪兒了?”
他們喝的差不多,每個人臉上都帶了幾分醉意,不過好在神智還是清醒的。
裴仕塵見他們也不知道虞黔之跑哪兒去了,就扯着嗓子大聲對他們說:
“我去找人!等找到就直接帶走了,你們差不多也趕快回家吧!别玩兒的太晚,不安全!”
等那幾名學員都點頭應聲後,裴仕塵這才轉身重新走入了人群當中。
要想在這麼多人裡面找一個,尤其還是在光線不充足的情況下,那肯定是不容易的,雖然知道對方可能不會接電話,但裴仕塵還是一直在打。
有句話說得好,站的高,才能看得遠,在走了一圈兒後,裴仕塵終于在一個角落找到了去二樓的樓梯口。
走上樓梯,裴仕塵探着頭,他扶着二樓的欄杆,半個身子都懸在了外面,兩隻眼睛恨不得當成四隻用,在掃視到場地正中央的時候,他終于看見了,那一道辨識度很高的身影。
先不談虞黔之這個人怎麼樣,單說他的外在條件,那絕對是相當出色的,就算是在人堆裡,那也是很吸睛的存在。
他的身邊圍繞着很多人,這些人時不時的就會用探究,或是好奇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一番。
可反觀虞黔之,他則是像一根木棍一樣,直挺挺的立在人群中央。
他的頭,仿佛是斷了筋一般的深深垂下,都快垂到了胸膛裡,任憑周圍的人如何擠他,他都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就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靜靜的矗立在那裡,和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裴仕塵原本以為虞黔之會是那種玩瘋了的狀态,卻怎麼想都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安靜的站在人群裡。
這和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性格,完全不相符。
從二樓上下來,朝着虞黔之所在的方向,裴仕塵就走了過去。
幾百步的距離,被他走出了千萬步的感覺,裴仕塵嘴裡一邊喊着“抱歉,借過!”一邊艱難的前行。
等終于走到了……
不,是終于擠到了虞黔之身後的時候,他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氣。
擡起手拍了拍面前之人的後背,他大聲喊了兩個字:“回家!”
可接下來回答裴仕塵的,卻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虞黔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連頭發絲兒,都沒飄動一下。
以為是自己的聲音不夠大,力氣不夠足,裴仕塵又加重了手勁兒,他狠狠地再次拍了一下虞黔之的後背,這次他用更大的聲音說:
“時間不早了,跟我回家!!”
然而這次虞黔之的回答,依舊是沉默。
就算是耳朵沒聽見,那自己打在他身上的力道,總不能沒有感覺吧。
裴仕塵慢慢地皺起了眉頭,他拉了一下虞黔之的胳膊,想讓人轉過身來面對自己,但這一拉,竟是沒拉動。
沒有辦法,裴仕塵隻能是自己動身子,來到了虞黔之的面前。
“在這兒傻站着幹什麼?不想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