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記拿禮物了。”指了指靠在樹幹上的那幅畫,虞黔之頗為好心的提醒到。
艾淩雯閉了閉眼,她當然不想拿,但又不敢不拿,所以隻能是又走回去,彎下腰将那幅畫拿了起來。
“小媽,這幅畫你可得好好珍藏,萬一哪天我心血來潮,想去家裡看看,要是發現這幅畫不在……”
話雖然沒有說完,但這其中威脅的意味,卻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别不說話啊,你得回答我。”虞黔之不依不饒。
艾淩雯雖心有怨氣,但還是懼怕占了大多數,她忙不疊的回道:“好,我會……好,好好珍藏的。”
那瘋子終于是把自己放走了,等艾淩雯回到家門口,她這才算是有了撿回一條命的實感。
要報警嗎?艾淩雯在心中盤算,但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主要是怕被報複,虞黔之的報複太可怕了,她要是前腳敢報警,那瘋子估計後腳就能趕過來不管不顧地殺了她。
就算是為了虞合傑,她也不敢再招惹虞黔之了,這瘋子小的時候就瘋,沒想到長大了,他不但沒收斂反而更瘋了!
手中的畫沉甸甸的,艾淩雯舉起來想砸了它,但臨砸之前,她又想起了虞黔之的話,怕他真的會有一天來家裡專門檢查這畫還在不在?
這件事情很無聊,别人可能警告或者是威脅一下也就算了,但虞黔之這個神經病,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想他,别人越是不可能做的事情,他就越是可能會做。
所以這畫非但不能扔,反而還要好好的放起來,藏起來,避免讓虞合傑,和家裡打掃做飯的阿姨發現……
樹林裡,艾淩雯走後,虞黔之就彎下腰撿起了自己那件沾了些顔料的黑色襯衣。
心中的邪火在沖艾淩雯發了一通後,并沒有有所減少,反而有種越燒越旺的趨勢。
在原地轉了兩圈兒,虞黔之試圖平複心情,但收效甚微,他整個人躁到不行,在低低地罵了一聲後,這才拿着已經髒掉的襯衫走出樹林,也走出了園林别墅。
不殺艾淩雯,難消虞黔之心頭之恨,但僅存的理智,偏偏又提醒着他,提醒着他不能殺人。
他已經被毀掉了一半兒,用那女人的性命再毀掉自己的另外一半兒,虞黔之勉強存在的理智這樣告訴他——這是不值得的。
這是一點兒都不值得的!
可是……
可是雖然是這樣,但虞黔之他還是恨!
這種恨意足夠灼燒他,燒的他心中的怒火,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卻怎麼撞都撞不出出口!
拿在手裡的黑色襯衫,被他找了一個垃圾桶丢掉了,虞黔之沒有回家,因為他需要找一個地方把這身邪火發出來。
否則他真的不知道,當他失去理智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裴仕塵下班後,就直接回了家。
雖然虞黔之中午給他發消息的時候,字裡行間都透露着皮和不正經,但畢竟是沒有見到真人,所以他還是有些不敢确定虞黔之現在的情況。
打開家門的時候,家裡黑漆漆的一片,什麼燈都沒有開,裴仕塵一邊換鞋,一邊叫着虞黔之的名字,可連叫了好幾聲,都沒有收到半點回複。
是不在家嗎?
換完鞋後,裴仕塵探着頭往虞黔之的房間裡面看了一眼,房間裡面空無一人。
這是跑哪兒去了?
想着,裴仕塵就掏出手機給虞黔之打了個電話過去。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虞黔之剛連續打完一套組合拳,他全身的汗失控似的往外冒,整個人都濕答答的。
來電顯示上是裴仕塵的名字,虞黔之快速喘了兩口氣,等喘勻了之後,這才接聽了電話。
“你在哪兒?”獨屬于裴仕塵的那股清冷嗓音,從聽筒裡面傳了出來。
這聲音猶如一捧清冽的泉水,徹底安撫了虞黔之那所剩不多的暴虐情緒,他後仰靠在牆上,說話間還帶着劇烈運動過後的微微喘息。
“拳擊館。”虞黔之淡淡開口回道。
拳擊館?這是裴仕塵沒有想到的地方,他頓了頓,又問:“什麼時候回來?”
虞黔之答:“馬上就回去了。”
對方的聲音中,帶着掩不住的疲憊,裴仕塵聽出來了,在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忍不住的關心了一句:“你是不是……很累啊?”
累嗎?
當然是累的,但虞黔之現在又有點兒高興,因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累不累。
電話那邊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就在裴仕塵認為對方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輕笑,之後就是虞黔之歎息般的聲音:“是啊,很累……”
明明沒有看到虞黔之,但裴仕塵卻奇怪的能想象得出,對方在說出這句話時的神情。
此時的他,應該是脆弱,而又需要安慰的。
裴仕塵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他其實很容易心軟,例如現在,他的心就很軟:“需要我過去接你嗎?”
在今天之前,虞黔之從來不知道人言還有堪比藥片的效果,今天早上是如此,現在又是如此。
不,它的效果,甚至更勝于藥片!
那些苦澀的破爛藥片,隻會強行壓下他的一切情緒,而裴仕塵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奇迹般的疏通了他的一切情緒。
這簡直是既神奇,又不可思議。
“好。”虞黔之沒有選擇推辭,他輕輕地應了一句:
“那你就過來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