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宛棠趕到酒店時,是何瑾瀾在樓下等她的。
“阿呆!這邊這邊!”
她們小一個月沒見,聊天卻沒斷過。
許是關系親近了,瑾瀾如今不似初逢時那般冷豔了,池宛棠時常恍惚,就好像重回了少女時期,她從沒離開過似的。
何瑾瀾握着手機,界面是很火的一款MOBA手遊,正在複活倒計時,她看着池宛棠手上拎着的精美禮盒問道:“這什麼?送我媽媽的?”
“嗯,托朋友在蘇州買的刺繡絲巾。”
“啧啧。”
何瑾瀾的角色複活,她操控着手機,兩人爬樓梯上到二層。
池宛棠小聲嘟囔了句,“這麼大的包廂……”
戰鬥正酣,何瑾瀾盯着手機,随口回道:“人多啊,秦伯伯一家子也來了,也不知道我爸咋想的,又不是他過生日……”
池宛棠的腳步慢下來。
何瑾瀾隻顧看手機,沒注意到停在原地的宛棠,包廂房門打開,裡面傳出了談笑聲,隐約還有一句質問,“讓你接人,人呢?”
“這不就……哎?阿呆?阿——你站那幹什麼啊,快進來呀!”
沒事,都封心鎖愛了不是?
不要緊的,她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啊。
池宛棠下意識地摳着手指頭,挪着步子走進包房。
壽星舒陽見了她笑得更開心了,招手把宛棠喚到身旁,“來來,小棠,介紹你認識,這是秦伯伯,你不是在那個記憶館工作嘛?他可是館長,有沒有見過呀?”
宛棠搖搖頭,乖巧問好,“秦伯伯好。”
舒陽又指向他身旁的明豔美女,秦憫之今天穿得很日常,少了分幹練,多了些柔美,“那個是——”
“憫之姐,我和她認識的。”
秦憫之大方微笑回應,又瞥了眼一旁的何斯複,“伯母呀,知道你們都操心她,小棠很優秀,好苗子館内肯定要多培養多給機會呀,我爸也一定會關照好她的,就放心吧。”
“好好好。”
舒陽撫着池宛棠的手背,歎息着,“哎,這孩子乖得很,就是命苦,要不是養了那兩個沒太多精力,真想當女兒養在身邊……”
服務員開始走菜,池宛棠挨着舒陽坐她左手邊。
何瑾瀾遊戲結束,将手機收起,湊近舒陽假意抱怨,“你這老太太,打小兒就偏心她!一會那條蘇州來的刺繡絲巾我偷偷帶走不給你!”
“你這丫頭!”
池宛棠賠着笑臉,有些無所适從。
她左手邊的位置是空着的,一道身影壓來,帶着熟悉的木質香。
何斯複拉開了她旁邊的椅子正要坐,何瑾瀾一屁股擠開了他。
“幹什麼?搶我閨蜜?坐你該坐的地方去。”
說罷,朝秦憫之身旁的位置擡擡下巴,還補了句,“不是鐵樹要開花了麼?這大好機會裝什麼紳士呢……”
池宛棠始終垂頭摳手,不發一語。
何斯複看了她一眼,隻得讓位,和秦憫之坐在一處,就在池宛棠的斜前方。
有正值适婚年齡的兩位青年男女在,席間話題總繞不開婚姻的。
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秦家伯母笑着把話引到了二人身上,“哎呀之之也是,老大不小了的,相親對象一個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她想找啥樣的……”
舒陽擺擺手,“我家兩個都這樣,不管不管,我是管不了,随他們便吧!”
秦伯母餘光瞥向何斯複,笑着打趣,“真要我說,小何跟之之從前是同學,現在也都在一個城市工作,發展發展未嘗不可哎,咱們兩家還都知根知底的。”
舒陽也望了眼自家兒子,沒接茬,隻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喜歡才是最重要的,不急就不急吧,他們不結婚我還落得清閑呢。”
兩位當事人也都沒有表态,各自吃飯,連溝通都很少。很顯然,沉默就是他們對于催婚的抵抗态度。
聽得,但結不得。
何瑾瀾不行,她連聽都聽不了一點,吃飽了擱下筷子,拽着池宛棠一起下了桌,躲去角落裡的沙發,講着悄悄話。
“憫之姐人确實不錯,但我很讨厭她媽,目的太明顯太功利了,大學沒畢業的時候就張羅要我哥給她當上門女婿,啧……”
池宛棠剝着個綠皮橘子,語氣聽起來毫無波瀾,“當媽的可能都這樣,心急,怕錯過好女婿,其實撒手不管讓他們發展,也不是沒可能的。”
何瑾瀾又打開了遊戲,等待加載時轉頭看了眼池宛棠,“雖然你說得很對,但我總感覺怪怪的……”
宛棠沒理會,喂給她一瓣橘子,何瑾瀾歪着身子躲,“不吃不吃,酸得要死。”
她收回手,一口氣塞進剩下的半個橘子。
确實很酸。
“阿呆,你會玩嗎?我找朋友來,咱們一起開黑呀?”
池宛棠掏出手機,點進遊戲更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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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結束,何瑾瀾提出去洋房住一晚,告别一衆叔伯阿姨,池宛棠便和她先行打車離開。
那些精緻華麗的餐食根本吃不飽,她們回到住處又點了外賣,窩在客廳地毯上追劇打遊戲。
直等到瑾瀾困了,掙紮着去洗澡,熟門熟路地在卧室裡翻箱倒櫃一頓,找到了幹淨的浴巾,和一個上鎖的鐵盒。
她大剌剌地晃着盒子走回客廳,好奇地問:“阿呆,這個裡面是什麼啊,是我留這的嗎?我怎麼沒印象……”
正一口啤酒一口肉的池宛棠掃過去一眼,慌地忙丢下雞腿,上前奪過。
“是我的,沒裝什麼,就是些私密物品。”
何瑾瀾撩了把頭發,見宛棠紅臉,壞笑起來,“嗨呀我都懂的,成年人嘛,自娛自樂的小玩具,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啊乖。”
說罷便哼着小曲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