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闆近來心情不好,賬号斷更,店裡也已經四天沒去了。
她從小号裡窺到淩檸和圖漫的最新行程,他們已經乘機轉回甯江了,至于何斯複……
也沒什麼必要留在枰城了吧。
那天,他們就像陌路人一樣,他語氣裡的冷漠,池宛棠都不敢回想,可再怎麼傷人,怕也是不及她曾經的萬分之一。
一次次的隐瞞撒謊不坦誠,一次次的不告而别,何斯複不會再原諒的,憑什麼要他溫柔寬恕一個騙子呢?
雙雙踢着鈴铛從卧室一路狂奔到客廳,抽空吃了兩口糧,又在沙發前那塊地毯上磨磨爪子,跳上矮桌,好奇地嗅嗅那台筆記本電腦,乖巧蹲坐在旁,沖池宛棠“喵嗚”一聲。
原本沉浸在壞情緒中的人漸漸笑開來,撓撓它的頭,秒變夾子音,“哎喲,知道媽媽不開心呀?”
它又“啊啊”兩聲,像小狗叫似的,池宛棠伸手揉它的臉,猛地親一口,“别的小貓都怕鈴铛,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呢?是小狗貓嗎?”
她逗了會貓,伸個懶腰繼續忙活,将錄音筆的内容導出發給了紀珩後來到陽台透氣。
小插曲,哼過就該忘了,日子還是要過的。
今天天氣不佳,枰城向來多雨水,看這厚厚的雲,傍晚大概是要變天的。
她将窗戶關嚴,巡視一圈花架上的盆盆綠植,順手修剪了雛菊的枝條以助它側芽生長。
因為收養雙雙,陽台上的盆栽花她送出去很多,隻留下了些對貓咪無害的植物。
少了景緻,但多了快樂。
她從花架底部掃出幾個靜音毛球扔向客廳,笑着看它跳躍追逐。
回房草草解決午飯,池宛棠自制一杯冰博克帶着,開車去了書店。
*
店開在一條仿古的商業街街尾,門臉不大,内部占地卻不小。
木質門頭造型别緻,角落裡镂刻的幾朵海棠擁着店名「鳴杏」,大門邊張貼着各種優惠促銷的活動廣告,隐約還飄來咖啡醇香。
池宛棠将車停在商鋪車位内,步行來到店門口,随手撿起幾張被風卷來的傳單揉成團,站遠打量有些灰蒙蒙的玻璃窗,推門進店。
頭頂風鈴蕩起,如叮咚山泉,清脆悅耳。
“歡迎光——呀,宛棠姐,你來啦?”
進門是寬敞的前廳,擺了幾個簡約的鐵藝書架,放些急待促銷的雜志,入眼是及腰的琉璃台,擺着收銀機,台後有高至房頂的多寶格,不規則的镂空設計間陳列着各種裝飾品和絕版書籍。
池宛棠點點頭回應她,将手裡的咖啡杯擱在台邊,撈起櫃台後的圍裙穿上。
正值午後,顧客并不多,偌大的店内她隻掃見一個擦拭陳列架的收銀員,宛棠輕輕蹙眉,“怎麼就你一個人,史潼她們呢?”
收銀周茹指指身後,抿嘴幸災樂禍地偷笑,“看帥哥呢。”
池宛棠挑眉疑惑。
周茹又道:“看四天了,姐你要再不來,史店長都要替我們物色好‘老闆娘’了。”
聞言,她傾身探頭朝店内看。
一排排高低錯落的木質書架遮住視線,中間是免費借閱區,兩台檢索書籍的電腦旁有長條椅,寬敞的樓梯隔開了書店會員專屬可供進餐的閱覽室。
條條古色古香的木栅欄和格闆圍起了個半封閉的空間,再不遠處就是和紀珩女友合夥開的甜品站,轉個彎便可通向店的後門。
帥哥什麼的池宛棠沒看見,倒是看見了甜品站旁圍着的幾個店員,她招招手,揚聲喊道:“任瑤!張月!你倆過來,跟我出去打掃衛生!”
“哎!來了姐!”
池宛棠拿了瓶除膠劑,鏟着落地窗上貼廣告留下的膠痕,看了眼還在嘀嘀咕咕的年輕女孩,不禁問道:“真那麼帥嗎?”
任瑤手拿加長工具擦着玻璃頂端,“怎麼說呢,很有氣質,而且我總感覺好像在網上刷到過……”
張月點頭附和,“我也是,不知道是哪個圈子的,看着不像網紅,像企業家……姐,你見多識廣,去看看?潼姐說他剛辦會員就充了好多錢進去,VVIP呢。”
池宛棠閑閑地拍手,搖搖頭,“沒興趣。下次貼廣告後面加一層美紋紙,不留膠痕,擦完就回屋吧。”
返回店内,她摘了圍裙,拿着史潼整理的上月報表走向閱覽室旁的階梯。
階梯通向她的二層隔間,每一級都設計得很寬,下沿貼着燈帶,整個樓道寬敞明亮,一旁的牆上是訂制的嵌入式書櫃,擺滿了中外聞名的小說詩集,也可供客人歇腳閱讀。
走上兩級,她突然停住腳步,偏頭去望身側的木栅欄,透過隔闆間隙,池宛棠确實看見柔光瓷磚上有一道人影。
她不甚在意,回到自己的小辦公室,本着去都去了的想法,先寫了篇講座紀要,然後從自己的書架上找出先前沒看完的資料,以一篇“落洞女”開啟“湘西巫蠱”的新專題。
文案寫了一半,打開手機摸魚刷了會兒書市動态,又接到書店合作供應商的電話,池宛棠把自己提前備好的訂貨書單報給對方,确定好接貨日期,再去拿咖啡杯,才發現杯裡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