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皇宮中。
慕迷思做了多年籌備,幾乎在慕千山斷氣的那一刻,他便以“緝拿兇手”名義,發動兵變,隻消半日,便将皇宮内外掌控在手。
當他忙于整合勢力時,被人遺忘的書房中,出現了一高一矮的兩個人。
被吓得不輕的朱離恨早已被慕迷思派人拖走,書房内隻剩下慕千山、夏珊瑚二人的屍身。戴着黃金色面具的男人走向夏珊瑚,将她從地上抱了起來,然後擡手替她順了順發絲。
身後那個子矮一些的人說:“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男人苦笑一聲:“我知道。”
夏珊瑚被慕千山活活掐死,死相并不怎麼好看。男人收回手,說:“畢竟同門一場……一開始,我并沒有想要她死。”
“害死她的,不是你。”
後面那人向前走了幾步,走到暗影的邊緣,腰間别着的鐮刀帶動後方相連鎖鍊,發出一陣很輕的“嘩啦”聲。
“是她自己的貪婪。”他說。
事實正是如此。
要不是貪圖從天而降的“餡餅”,對陌生人許諾的皇權富貴心生貪念,否則,也不會凄慘死于慕千山手下。男人無聲歎了一口氣,對身後那人說:“将她放在地下冰窖吧。”
“那地方人迹鮮少,不會有人發現她。”
身後那人奇道:“人都死了,留着屍體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男人說,“就是有那麼一種預感,或許未來某一天,能為我主派得上用場。”
那人不再說什麼,走出陰影,抱起地上夏珊瑚屍身,悄無聲息離開書房。
幾乎是他們前腳剛離開,慕迷思便帶人進入書房。
他沒有注意到書房中少了什麼。對于慕迷思來說,夏珊瑚并不足以放在眼中,他隻盯着兄長的屍體,眉頭皺起。
大部分事情按照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但還是出了一點纰漏。
慕千山留下的三個兒子,慕靈均被修緣塵一招突圍,帶出皇宮;慕靈悟帶人去追修緣塵,不久後手下人來報,不見了蹤迹,同時失蹤的,還有未明霞……
慕迷思眯起眼,就是說,他手裡隻剩下慕靈雷。
有一個也夠了。
他現在根基不穩,相比起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扶持一名傀儡皇帝,才是更佳的抉擇。
很快,手下人将慕靈雷和朱離恨拖進書房。
慕迷思在椅子上坐下來,饒有興緻地盯着跪于腳下的二人。
他的眼神像在看兩個小玩意兒,這兩人都被驚變吓得不輕,此時仍然難以回過神來。
慕迷思将他們看了一會兒,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過去他沒少跟慕千山一起玩朱離恨。這個人就好像沒有底限,不管怎麼玩,最後還是能自我調理好,又變得活蹦亂跳,跟個打不死的蟑螂一樣。
過去顧忌着慕千山,他下手始終留了幾分餘地。但現在嘛……慕迷思側過頭,嘲弄似的,看了一眼慕千山的屍體。
當然是要,怎麼刺激,就怎麼來。
他的眼睛裡,躍動着幾分興奮的火光。
讓他們崩潰,讓他們被逼瘋,那就是,他想要的。
慕迷思伸出手,指向慕靈雷,眼睛看着朱離恨:“要是本王沒有記錯,皇貴妃,你這位繼子,好像最是愛護你。”
朱離恨擡起慘白美麗的一張臉,與他對視。
“做人要知道知恩圖報。”
慕迷思笑呵呵的:“就在這裡吧……當着先皇的面,拿你的身子,好好招待他。”
他用口型對朱離恨說:千人騎的婊子。
慕靈雷猛地擡起頭,神色又驚又懼。
朱離恨哆嗦起來,他在發抖,這股顫抖很快地蔓延到全身,讓他全身抖得像是篩子。
他口齒不清地說:“慕,慕,不,我……”
慕迷思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微微笑道:“你有選擇麼?你沒有。”
“從你選擇踏進皇宮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了任何選擇。”
“你的選擇,早已做好了,不是麼?”
在良久的沉默後,朱離恨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模糊的哀叫。
宛如垂死的鳥雀。
·
修緣塵跌跌撞撞地走在山間小道。
他甩了大部分追兵,但身上新添了不少傷。比較輕的傷痕他就沒有管,隻把血流不止的傷口簡單包紮起來。
跑得太遠,修緣塵有些迷路。他想着先下山去,等到下了山,說不定就能找到路。
結果沒走多遠,便遠遠有一座樓閣映入眼簾。
竟然是心劍樓!
修緣塵朝心劍樓那方向走了一段路程,心中思索着,是否要向水都玄知會一聲,宮中發生的變故。
想了許久,他覺得自己還是該去說一聲。水都玄當年與慕千山做的那些勾當,慕迷思多少肯定知道一些。要是水都玄不明所以,把慕迷思迎入門内,說不定會為心劍樓帶來災劫。
不管怎麼說,心劍樓屬于江湖門派,天然與朝廷有對立立場。若讓慕迷思滲透,甚至更極端一些,剿滅心劍樓,武林各大門派必将唇亡齒寒。
修緣塵走下山,朝心劍樓走去,沒等他走多遠,遠遠有一隊人騎着馬,朝他行來。
遠遠的,修緣塵便看清為首之人正是水都玄。
他剛想着正好,不需要他走太遠,緊接着,又看見水都玄身後跟着另外幾人。
有未明霞。竟然還有——
慕靈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