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霍棄罹的一道鐵令,那所有人便退後而戰。
“去哪兒啊?”
一道溫聲傳來,霍棄罹擡眼,便見一人帶兵守于城門口,就等着于他交鋒。
真是好伎倆。
霍棄罹手提紅璎槍,粘稠的血在璎槍上連絲滴落。一雙冷眼看着他,後又噙起一抹笑。
快馬疾行,面對霍棄罹帶兵沖來,陸抒珩倒是朝他回了個笑。
身後和兢帶的兵已把他們逼到絕境,如今兩面夾擊,聿軍也不得不前行。
“殺——”
一聲令下,兩邊厮殺在一起。至城門,天降火油。大聿軍死傷無數。霍棄罹看着那人仍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便知此行盡在他掌握之中。
紅璎槍正對陸抒珩胸口,像是要一槍射穿他。陸抒珩擋住他那一槍,直拿劍挑過來。兩人交戰時間不長,都在試探對方的實力。陸抒珩生生抵住那槍,手心被槍柄上的尖刃刺得生疼。後又一回力,暗用巧勁兒,才勉強脫手。手心已潰爛不堪,血肉模糊,又堪是右掌。陸抒珩不顧其他,提劍直砍了過來。“铮——”地一聲,劍砍在纓槍上,使得他的手臂連着震三震。若是提劍再戰,恐這條胳膊算是得廢。
霍棄罹看出端倪,知他不敢再對,便帶兵殺出條血路。大淩軍也不戀戰,隻管把他們打到鼓山邊就此撤離。
“赢了?!”
不知誰一陣高呼,周圍便皆狂喜。
這仗,赢得漂亮。
陸抒珩攥了攥拳,先步帶兵離開。這戰兩人誰也沒沾着便宜,但這仇算是就此結下了。
暮晚,一衆在辦功宴,直道爽快。能把氣勢撼人的大聿軍給打回老窩,真是大快人心。
陸抒珩吃了些茶,沒吃什麼主食。功宴太吵,直擾人清靜。陸抒珩便找個地方躲去。
還未久坐,便遠遠看到一虎背熊腰的男人向他走來,徑直坐在他身側。
“和叔。”陸抒珩喊了聲。
“手怎樣?”和兢低頭看陸抒珩自胳膊下臂纏至掌心的繃帶,心有愧疚地問了句。
“無礙。”
說着,陸抒珩便甩甩胳膊,伸了伸,向他展示。
和兢猛地一握陸抒珩手臂,便看到他突地緊皺眉頭。
和兢知道這是傷大了。
霍棄罹的紅纓槍他見過,這紅纓槍重過幾十斤。經過改良,槍首比劍還利,槍首還挂有倒刺,可勾人肉甚至穿骨。和兢在他槍下吃過幾次虧,也知它内力有多大。
“浔敃。”和兢眺向遠方:“有些年頭了吧。”
陸抒珩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也沒回答。
隻光陸抒珩能手坻璎槍便令人起疑。一介文弱書生,若無些本事怎可抗強敵。
陸抒珩笑笑:“是。”
“你知這若被有心之人傳入瑞臨……”和兢話沒說完,陸抒珩就猜到他要說什麼。
“皇上将我調過來,已是對我起疑心。或者可以說,我為狀元郎,便暗中差人觀我。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若不翻身,就隻等被宰。我心有野,不願做籠中雀兒,京中儡。和叔,我這一身功夫也算是顯了出來,也給您瞧見了,鋒芒收起更不應是我在黎幾該行的。”
聽罷,和兢隻忘天歎氣:“好男兒,志比天高。到底是少年。”
和兢啖了口酒:“你父與我同歲。年少我們二人征戰沙場,立下豪言壯志。但現早已物是人非。先帝對我們這批武臣,下了恨心。你父才不得退于朝廷,棄武從文。而我卻自請守于邊關,守護疆土。”
“父親自打我幼時,便讓我習四書五經,兩耳不聞窗外事。每每當我和二哥跟着大哥習武,便痛斥我二人。可當大哥噩耗自樂饒傳來,他便親教我與二哥功夫。”
“他心裡清明,他始終都知道無論是先帝還是陛下,都不可能放過陸家。”
“黎幾是不同于瑞臨的另一片天,在這至少呼吸是自由的。”陸抒珩道了句。
“你小子。”和兢悶聲笑了兩聲,一身輕松。
——
霍棄罹帶兵撤回,沉着臉進了營帳裡。爐火不熱,但帳裡算暖和。
“呦,怎麼了這是。”
霍棄罹不理會,自顧坐下,把帶血的璎槍拿帕巾擦着。
幾人一對視,知道這是悶聲生大氣了。
“跟哥幾個說說,今兒怎麼跌了腳了?”一旁謝泉一把攬過霍棄罹的肩問他。
“起開,正煩呢。”
謝泉被霍棄罹用胳膊肘撞了也不惱,直捂胸口哎呦。
“樂樂得了,軍事之地不可玩笑。”
直道旁人提醒道,謝泉才收起那副不正經樣。
“是我們輕敵了。”霍棄罹隻道了這一句。
“誰?”
“不知道,是個新面兒。”
一炷香後,便有探子來報,這新面兒是大淩從京城調來的,而且還是個狀元郎。
“是個武狀元?”霍棄罹擡眼問。
“是文狀元。”
文狀元,好大的本事。大淩何時有這樣的人才了。
“叫什麼?”
“叫陸抒珩。瑞臨陸家幺子。”
霍棄罹沒吭,也不知道在暗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