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棄罹把鐘三勝準備的勁裝着身,皮靴穿腳。
“把爺的落日弓給拿來,今日我必展展威風。”
鐘三勝稱是,待給霍棄罹用了些膳,才高高興興把人給打發走。
都勻陽今日沒當值,一聽霍棄罹回來,果斷地請了假。拉上幾個交好的,一塊跑馬玩耍。
“啓騁,多日未見,甚是念兮。輾轉反側,還是念兮。無論如何,都是念兮。”付禧架在馬上,悠悠作詩。
“噗——”
不知誰先笑聲,後面跟着笑成一團。
待霍棄罹先一步笑夠了,才道:“子安好歹也是上過國子監的,怎麼還作打油詩?”
“那是上嗎?成天逃學被先生追着罵。”
後又笑做一團。
“作甚?你們不是也逃?”
“但整個國子監,隻有你付子安逃得歡。”
“都勻陽!”
“好了子安,一句玩笑。”都勻陽拍拍他的肩,以做安撫。
甯昪邊有個跑馬場,幾個人策馬奔騰到那,激情怎麼也止不住。霍棄罹作為回鄉之人,按他們的規矩理應先發一箭,以此熱場。他倒是沒收斂,弓箭一張一合,直中靶心。
付禧吹了聲哨:“厲害。”
霍棄罹莞爾一笑:“你來。”
付禧應景張弓,毫不猶豫射去,也是正中靶心。
霍棄罹張揚地笑了聲:“闊别多日,子安技術還是沒落下。”
“哪裡哪裡,不過是官場無趣,憑這身本事能圖個樂。”
待瘋鬧夠了,一衆人才提議去醉月樓,那裡是個吃酒的好地方,更為重要的是——
“還有那醉月樓的招牌親自喂酒,彈着小曲兒,豈不快哉?”賀承華提扇扇風道。
待進了那風流之地,衆人獨開一廂,待見了那招牌,才點了幾個小曲兒。招牌雖好,也隻是過場做樂。況且身為世家貴族,做事玩樂也不可太過放肆。
待霍棄罹醉酒回去,好好吃了碗醒湯,腦袋才算不是那麼難受。這酒太烈,雖比不上钖燕的千丈高,可這酒的味兒入得正,醇香濃郁,使人欲罷不能。
梅節已至,霍棄罹照常睡過了頭。可這不比以前,這可是皇宴,一年也就幾回。鐘三勝硬着頭皮把霍棄罹給喊了出來。
今霍棄罹也算是個将軍,雖年不配位,奈何功效高,使人也隻能唉聲歎氣。按理這官怎麼也一時落不到他頭上,奈何老将軍長居邊疆,到底養身子骨的年紀也經不住外面的常年奔波,病亡之際請奏皇上将位賜予他。這也是算摻雜點感情,畢竟霍棄罹也算是個能人,與他默契些,邊境不如想象般太平,老将軍骨子硬氣,不願把位讓給有心之人。
今兒霍棄罹才任官不到兩年,還算小虎兒,朱色麒麟袍加身,好歹是把那匪樣收斂一二。
一至宴上,霍棄罹一挑眉,呦,還真鴻門宴。
梅花撒落,一衆歌女伴着樂翩翩起舞。待一曲完畢,霍棄罹才前去請安。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人面面相觑,鬧得好一通尴尬。皇後娘娘還在邊兒坐着,雖不為生母,卻也少不得禮節。這七王爺與皇後雖私下不對付,可這落到明面上始終不好看。霍棄罹不顧細,也不願顧細。
“平身。”順懿帝一臉祥和:“皇兒在疆辛苦了。”
霍棄罹點頭:“為國護疆,是兒臣的責任。”
順懿帝也随着點點頭。
待這場面好生熱鬧一會兒,霍棄罹便欲離場。現在表面上太過祥和,恐怕這“宴”的關鍵在後面。
霍棄罹拿着玉盞,指節不經意地敲打着。
西邊侍衛在剛才歌女退場時增了隊,東邊的是禁軍的,沒動靜。霍棄罹是習武之人,一打量就不難看出這撥人功夫不錯,應該是禁軍中的拔萃。
防誰呢。
霍棄罹抵了坻腮,又擡頭吞了口酒。
“今我大聿海晏河清,國泰民安,一片繁榮,全靠諸位衆心結一,與朕共創繁華盛世。”待宴至高潮,順懿帝舉酒對衆臣說。
周圍又一陣恭維聲。
“自先帝交于朕這江山,朕無不每日謹記先帝囑托,要與民同樂,以和為貴。明目納谏,不可獨專。”
“皇上乃真空天子,治國理政嘔心瀝血,堪比先帝,一心為民。臣願忠随吾皇,吾皇萬歲,與千秋同歲——”
左丞相一帶話,衆臣也皆紛紛表示願世代忠于皇上。
“大聿安康,朕才心安。前幾日淩朝來信,願與我大聿交萬世之好。我大聿與淩朝百年前本就一族,今淩朝願年年納貢,與我大聿共抵蠻人。蓥州多亂,正可與淩朝共抗。”
霍棄罹沉默着,周圍大多是打量的目光。指節青筋暴起,禁軍見勢攥緊了腰間的刀。所有人都探着眼,似是看戲般。
“皇兒——還是好生在京待一番罷,正可解解疲憊。”
“父皇——”霍棄罹起身跪在禦前:“大淩人詭計多端,若匆忙撤兵恐钖燕有危——”
順懿帝出手止住霍棄罹說的話:“大淩已下旨撤兵,朕也下旨謝副将回京。朕知皇兒一心為國,但此時如此才不會着了其他國家的奸計。”
待順懿帝講完,便自顧離去。衆臣一對眼,知這事不該插手,牽扯過大,便紛紛行禮離席。
霍棄罹攥了攥拳,高聲道:“臣請父皇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