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有言道: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①選自王建《夜看揚州市》
越是傍晚,街上的行人越是多了起來。霍棄罹牽着陸抒珩的手,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動作,這一刻,兩人就如同普通人家尋常夫妻般,再無特别。
霍棄罹挑了盞花燈送他,那花燈是兔子狀,街角賣的,做工雖不算精細,奈何樣兒好看。陸抒珩接過,便聽霍棄罹道:“知道我為何選了個兔子燈嗎?”
陸抒珩問:“為何?”
霍棄罹賣關子:“你猜?”
陸抒珩不猜,在霍棄罹唇上落下一吻:“為何?”
霍棄罹深呼一口氣,後而笑笑:“因為你可愛。”
陸抒珩聽着話,要去打他。霍棄罹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到他身後,壓制住他。
陸抒珩躺在霍棄罹胸膛,聽他道:“相傳,專司同性姻緣的,是兔兒神。我隻願跟我的浔敃,生生世世,長長久久在一起。”
陸抒珩原先想道,你還挺迷信。但聽完他講的話,即使沒看到霍棄罹面龐,卻覺得無比認真。
都說霍棄罹風流無限,纨绔子弟,一輩子也收不回玩心,從前陸抒珩隻對這種人嗤之以鼻。但如今忽然回想,好像,是霍棄罹一直在教他怎麼愛人。
陸抒珩臉瞬間紅了,好像身體一處地方塌陷了。
霍棄罹在他耳邊道:“浔敃,你心跳好快。你愛不愛我?”
見鬼了見鬼了。怎麼今日霍棄罹怎麼這麼能說。
霍棄罹見他不回答,仍锲而不舍地問:“你愛不愛我?從前,我沒問過。都到今天了,我還沒問你,你愛不愛我?”
陸抒珩不懂什麼是愛。
其實他也很肮髒。從前,他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與他做戲,後來他竟也分不清了到底是不是真心。再到和親,陸抒珩對霍棄罹的愛,是為了生存。隻身一人,異國他鄉,他才不得不與他恩愛過日子。但細想過來好像并沒有那麼勉強,陸抒珩适應了身邊有他的存在。
就如他今日那般失落,霍棄罹便能看透他,為他公然與孟家為敵,要的隻不過是讓他出一口氣。
他說,要生生世世,長長久久在一起。
霍棄罹見陸抒珩不語,便道:“浔敃,你的心比你的嘴還軟,跳這麼快,你還在嘴硬什麼。”
陸抒珩耳邊淨是溫熱,往常他每每說不出話,霍棄罹都便專挑往他耳邊,若是得寸進尺,還會含着他耳垂,用他的牙齒,緩緩地磨。
就像現在這樣。
陸抒珩緩緩,道:“愛。”
霍棄罹聽後,松開了他,道:“你心不誠。我等你主動說愛我。”
陸抒珩将臉微微撇了撇。
之後兩人還如往常般,就如沒發生過這事,依舊手牽手地随處轉悠。以至于歸府後,隻光兩人手裡提的,就給鐘三勝驚了一大把,還以為是哪鬧災了。
兩人在外吃了飯,回來淨是閑暇時間,索性無事,陸抒珩便去書房裡讀會書。霍棄罹原也要跟着去,後來被謝泉叫着了,兩人便到書房裡去了。
謝泉左右看了兩眼,見四處無人,這才關了門。
霍棄罹問:“可有進展?”
謝泉轉身,離霍棄罹近些,道:“爺,果真如您猜的沒錯。這兩日我盯着關灼,見他今日出了門,終于是坐不住了。”
霍棄罹點頭:“浔敃才過來總歸沒幾天,但也總要故人相見。知道他去哪了嗎?”
謝泉低聲道:“沒。關灼那小子太機靈,警惕心強,我不敢跟太緊。他拐個胡同,我給跟丢了。不過大緻方向在京裡東邊,這兩天我再派人在那守着。”
霍棄罹笑:“我猜西邊。”
謝泉聽這話便有些不理解:“怎的會是西邊?”
霍棄罹道:“那個胡同,看似通往東邊,實則中間還有個岔路,早年修的費工程,給封了,過不去,隻隔着堵天牆。”
謝泉還是不解:“但那牆實在是高,我都翻不過去。更何況若是真要翻那堵牆,還要經過一片荒郊野嶺,繞甯昪大半個圈才行,短短一天,他做不到。”
霍棄罹給自己倒了杯茶,沒品出味,一口悶了下去:“你也知道?關灼自小跟在阿敃身邊,是個練家子。更何況——這是招調虎離山之計,估計浔敃派的人,早已與他人彙合。謝泉,長點心。跟我夫人的手下,得學點謀略。這兩天你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
霍棄罹後一回想,似是想到了什麼,低聲道:“爺折兵折在夫人手上,爺的手下也折腰在夫人手下的手上,看來阿敃确實有一套,以後我得去進修進修。”
謝泉頓時有些無語,二話不說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