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隐毫不猶豫地吹響暗嘯,尖利的聲音宛如鷹唳長空,與此同時,公孫茜玉也放飛肩上的鳥兒。
白鳥群飛,昭告着虛陽門的到來。
李長仙站在空蕩蕩的廳内。
夕陽透過琉璃瓦,照射出斑駁的光彩,她站在光影裡,宛如一隻山野間的精怪。
她一支一支地拔下頭上的發钗,那些玉钗隻有裝飾的作用,全部拔下來以後,頭發未見絲毫淩亂。
飛鳥越過大門,撲棱棱飛到她眼前,暗嘯的聲音還在不斷回響。
李長仙向前走去,披帛落在身後。
——
民宿裡有一張躺椅,阿寶把椅子拖出來,惬意地躺在上面曬太陽。
此時日已盡,暑熱褪去,晚霞滿天。
椅子搖啊搖,阿寶幾乎又要睡去。半夢半醒時,耳畔傳來腳步聲。
她睜開眼,隻見陳十八逆光走來。
“你的事兒……辦完了嗎?”她的聲音很小,近乎夢呓。
陳十八不忍打擾,在原地站立片刻,最後還是走上前去,在椅子旁邊蹲下:“阿寶。”
“怎麼了?”
“翠容還在睡覺嗎?”
“對啊,她還沒醒呢,那藥勁兒真大……”
“我……我惹了一點事,現在仇家要來尋仇,可能有一些棘手。你和翠容呆在客棧别出去,等我處理好了,我們就繼續出發。”
阿寶睜開眼睛,眼裡清明。
陳十八避開她的目光,從懷裡拿出一個用帕子包好的小包裹:“這是盤纏,我帶在身上不方便,你和翠容留着用。”
阿寶仍舊是盯着他,也不伸手接,陳十八就把包裹放在石桌上。
“望月宮的宮主是我的長輩,有什麼事可以找她,不過也不能過于相信。”
石桌上的野花經過一天的日曬,現在已經蔫了,幾片花瓣落在桌上。
陳十八又掏出一個藥瓶:“這是你給我的藥,我一直沒用,你帶着吧。”
他話不多,交代清楚後,轉身就要離開。
阿寶坐起身子:“你要去哪裡處理?”
陳十八沒有回頭:“山下。”
暮色蒼茫,陳十八幾個躍起,身影就消失在茫茫的綠林中。
阿寶拿起小包裹在手裡掂了掂,分量還不輕,打開一看,裡面是碎金子碎銀子,疊起來的銀票,一串藍碧玺手持。
還有一顆珍珠。
珍珠圓潤碩大,光可鑒人,是貢珠才有的品質。
阿寶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她當掉的珍珠。
這狗東西,到底是從幾時跟着她的?怎麼連珍珠都拿回來了?莫不是他搶回來的?
心中滿腹疑問,卻無從解答。
阿寶起身進了屋。
——
竹隐橫劍擋在身前,聲音沉穩:“閣下是哪門哪派?擅闖望月宮所為何事?”
她看得出眼前的人是虛陽門,隻是對方如此無禮,她也無需以禮相待。
公孫茜玉站在台階下,拱手道:“道友好,我乃虛陽門弟子,來到望月宮是因為我門寶物失竊,竊賊現在就在貴門,請道友行個方便,讓我等上山尋人。”
竹隐側目看去,年紀小小,竟然也有迫人氣勢:“道友此言,莫非是說我望月宮私藏賊子?這豈不是要在天下人面前污我望月宮清白!那麼請恕罪,在下無法讓你們上山!”
公孫茜玉聞言也不惱,隻笑道:“道友息怒,我并非是對望月宮有疑,隻是飛鳥傳信,賊人就在此地,還望你我兩家聯手,否則那賊人若是也盜竊了望月宮的寶物,可就得不償失了。”
竹隐軟硬不吃:“我望月宮并無問題,道友要尋人,隻管去其他地方。”
話說到這份上了,公孫茜玉竟然還能維持住笑意:“道友,這個隻怕你我都做不了主。那賊人不僅盜竊了我家的燕山,還偷取了千秋閣的《神夢劍譜》,千秋閣閣主,也要尋人呢。”
聽到這話,竹隐向四周看去。
千秋閣乃淮州門派,擅長用毒,其閣主蓮鬼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若是他也來了,她确實做不了主……
未思慮清楚,一陣勁風刮過,竹隐大駭,還沒來得及反應,手中佩劍已被奪走。
紀太白挽了個劍花,擋住身前的毒粉,摟着竹隐後撤。
他冷冷看向虛空:“閣主不管不問,直接大打出手,莫非要與我望月為敵?”
開玩笑,他紀太白雖然輕功不咋樣,好歹也是練了十多年的劍法,眼睜睜看着師妹被欺負,還不如被師父用鞭子抽成陀螺。
暗香湧動,沁人心脾,在場的人卻都捂住口鼻,不敢聞這香氣。
衣袂飄動,一個身影緩緩降落。
男子穿着一身玄衣,手持一把羽扇遮住面容,隻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似乎上了妝,眼尾一抹绯紅,看起來無比妖豔。
看紀太白一臉警惕,男子嗤笑一聲:“黃毛小子,你有什麼資格許我共話,叫李長仙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