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遇去了靈河邊上。
“你們這種從未來的人,都是這樣百無禁忌嗎?”令狐茂問他。
“隻是那個時代很好而已。”鐘遇回答他,“稱不上百無禁忌吧。”
他伸手探入靈河水,河水在他手中凝聚,“壺關君會覺得活太久很累嗎?”
“沒有。”令狐茂搖頭,“仙人的欲望很少,到了後面……也就活着的欲望最強烈一些。”
“羽化啊。”鐘遇若有所思,“要是沒有在意的東西……我是活不下去的。”
“為什麼?”令狐茂問。
“因為蜉蝣朝暮,才知時間可貴。”鐘遇的頭發垂下來,落入靈河水中,“支撐人走下去的,總得是要一點東西。”
他的頭發随着靈河水漂蕩,“不想死是每一個人都會有的。但是靠什麼東西撐下漫長的時光,我心中沒有一點答案。”
“壺關君,你有答案嗎?”
令狐茂瞧着他,“和你沒有關系。而且,你應該喊我師尊。”
“師尊可沒有什麼能教我的不是?”鐘遇換了稱呼,“您能教我的,我已經學完了。我在傩中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我的這一份身軀在巫血裡面泡了七年。我的靈魂,走過一遍又一遍七年。所以,那些時候會自動模糊一些記憶。”
“後來醒過來,那些記憶就回記得越發深刻。”
“他在壺關君那邊歇下了。”廣陵王和周瑜道,“他本來不願意見你的。”
“……我沒有問他。”周瑜拿出煙鬥抽了一口,“不要胡亂猜測。”
“你們到底是怎麼搞在一起的啊?”廣陵王戳戳他,“我挺好奇的。”
“你不如說說你怎麼和袁基、孫策,還有那個妖道搞到一起的?”周瑜挑眉看着她。
“就那樣啊。”廣陵王理所當然的道。
“那我們也就隻是那樣。”周瑜不願回答她,便是糊弄,“而且分手了。”
“是誰一聽見周虞這個名字就笑出聲來啊?”廣陵王打趣,“鐘遇在荊州那時破綻可是一點都沒有露。”
……因為他介紹名字的時候,說的是虞美人的虞。
要和那個假名字,連起來看。
……周瑜美人。
“露了的,你若是記得唐簡,那荊州那會就要把人搶過來的。”周瑜不去提這個,“他和唐簡,生的是一眼便能瞧見的像。”
“我想要把唐簡收入麾下。”廣陵王商議道,“她那邊并州好養兵馬,而且我讓蜂使查過了,她和許都關系并不親近。”
“人家結婚了。”周瑜道,“當年荀彧辟雍,人家就給每一位同窗發了婚貼。現在來說……唐簡和荀彧已經結婚七年了。”
廣陵王驚訝,“诶,沒有孩子嗎?”
“唐簡前些年我懷疑她在裡八華尋找鐘遇的蹤迹,後些年……鐘遇那個弟弟,在辟雍上學後,和鐘遇一樣,失蹤了。”
“誰?”廣陵王想起鐘遇說的一句話,“鐘遇也說他找不到他弟弟……”
“鐘遇都找不到?那已經說不準可以準備一下墓地了。”周瑜靠上房間中的屏風,“鐘遇用傩來到一個人身邊的重要前提是找到他。”
“在這個世間,鐘遇的傩穿透不過的東西……無不同靈山、龍脈有關。”周瑜姿态随意,“鐘遇的母親,無論是生母還是他名義上的母親……資料都很少。”
“我甚至連他母親的姓都沒有找到。”
“周。”廣陵王道,“他和我說過,他母親姓周。”
周瑜覺得不對勁了,“他都沒有和我說過,為什麼和你說?”
“我怎麼知道呢?說明某人完全沒有被人家信任啊。”廣陵王笑眯眯的歪頭。
“啧。”周瑜不爽,“靈河在哪邊?”
“你還是有婚約的哦,你和人家已經分手了哦。”廣陵王認真,“他現在是我的人。”
“……你把握不住的。”周瑜告誡自己妹妹,“那人手段太高。”
“我知道啊。”廣陵王點點頭,“我瞧見他兩張臉的時候就知道這人是我把我不住的,一張比一張精彩,你曾經吃的真好啊。”
周瑜偏頭呼出一口煙,“你喜歡?”
“我喜歡。”廣陵王坦誠點頭,“無論是他還是唐簡,我都很喜歡。”
“那你喜歡着吧。鐘遇的婚約拖了七年,荀語非鐘遇不嫁,荀氏過些時候就要和鐘遇來商議接親的事情了。”周瑜風輕雲淡。
“……真放下了?”廣陵王瞧兄長神色。
“他先放下了,我糾纏什麼。他說了,兩不相欠。”周瑜面上瞧不出什麼,“而且本來就是傩裡面兩個人腦子都不清楚一時上頭産生的不必要糾葛。”
“那兄長幫忙出出辦法把唐簡拉到我繡衣樓裡面啊。”
“找鐘遇去。”
“鐘遇他自己都沒有來繡衣樓……他隻擔任了王府長史。而且他現在完成公務之後就成天昏睡——他嫌棄我樓裡面吵!”
周瑜抓住一個重點,“昏睡?”
廣陵王沉默一會,“……兄長,你好會抓重點。”
“……”周瑜不抽煙了,他捂住自己的臉,強行挽尊,“一時沒有走出來而已。”
“我懂。”廣陵王點頭,“鐘遇不瞧着,一切痕迹都很淡,要是瞧見了……見之思之,夙寐求之。”
“……”
“兄長之後的傩中再見過鐘遇嗎?”
“……沒有了。”周瑜回答她,“别什麼都信你的那個師尊,鐘遇從來都不信左慈。他和我說過,左慈的執念很深。”
“他想要殺我,也想要殺鐘遇。”周瑜提醒廣陵王道,“他沒有把握不會被鐘遇反殺。卻将他留在隐鸢閣,留在他眼皮底下,就和母親一樣。”
“鐘遇是足矣布下一個殺死所有仙和巫的陣的。他的傩,本來就是為了防止有任何的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