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高考越來越近,教室裡的氣氛愈發緊繃,隻剩最後一周多的時候,各科老師變得和藹可親起來,對學生們也不再那麼嚴厲。
穆聽梨吃完晚飯,回到教室,顔渺拉着她聊八卦:“還記得我上次提過肖佳琪霸淩個女生的事麼?”
穆聽梨直覺不好:“嗯,怎麼了?”
“肖思琪把那女孩逼得得了抑郁症,現在轉成雙相,病情很嚴重。”顔渺說:“女孩父親找學校和肖佳琪的家長要說法,但他們壓根不理,還找人把消息壓了下去。女孩父親氣不過,趁着肖佳琪單獨在外的機會,拿把刀把她手砍傷了。”
穆聽梨愣住。
完全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有這個發展。
“肖佳琪以前就仗着自己的家世還有外頭所謂的‘哥哥’,霸淩過許多人。她經常把看不順眼的人帶到廁所拳打腳踢,拍下視頻。”顔渺撇撇嘴:“現在也算因果報應吧。”
“她的哥哥?”
“就樊邵啊。”顔渺提醒說:“去年夏天肖佳琪就是帶着他一群人找段靳嶼告白的。”
“說是告白,我覺得更像是脅迫啦,當時幸好有路人幫了段靳嶼。那些人都是些社會敗類,不好惹的。”
晚自習的時候,穆聽梨總發着呆,心裡堵得慌,總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
十點半,天空飄起了細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段靳嶼撐着傘,在校門口等穆聽梨。
自從她那天晚上遇到了危險,他每天都送她回家。
兩人并排走在路上,段靳嶼低聲說:“還有九天就高考了。”
穆聽梨看着前方暗沉的道路,很輕地嗯了聲。
段靳嶼側頭,聲音有些沙啞:“姐姐,你暑假還留在陵宜市麼?”
他似乎是因為在夜色下呆了許久,以至于整個人都染上了層蒙蒙的灰調。
一股澀意湧上心頭,穆聽梨動了動唇,隻覺得喉嚨幹澀得難受,她點了點頭:“嗯呐。”
雖然答應過段叔叔會離開天璇,但她私心地想再陪他一段時間。
時間不長,一個暑假就好。
聽到她的回答,段靳嶼終于勾唇笑了下:“那就好。”
穆聽梨忍不住看向段靳嶼。
垂下的睫毛沒能遮下他眼下的灰青,這陣子他好像很焦躁,沒了往日的從容肆意。
途經便利店,穆聽梨進去打算買盒糖哄他開心。
她說:“你在門口等我好了。”
段靳嶼摸了摸口袋的煙盒,淡淡嗯了聲。
穆聽梨轉身走了進去。
段靳嶼望着她的背影,原本挂着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沉的目光,還有惶急和不安。
他原本是不抽煙的,但最近心情實在煩躁,偶爾來一根解乏。
段靳嶼的目光始終盯着便利店門口,可許久,也不見穆聽梨出來。
他微微蹙起眉,朝着原先的方向跑去。
自動門“叮”地一聲,偌大的便利店裡,毫無人影。
“穆聽梨。”
“穆聽梨!”
“穆聽梨——”
他不停喊着她的名字,然而一路上始終沒人應,段靳嶼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從未有的恐懼席卷而來。
他終于明白這段時間的情緒為何而來。
害怕她的離開。
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盡管他嘴上說一定會找到她,可中國這麼大,就連陵宜市也不算小,她若是真的選擇離開,哪能那麼容易找到。
段靳嶼在四周找了又找,經過一個荒涼的巷子時,裡頭傳來女孩低低嗚咽的嗓音。
他的心髒仿佛是要從胸腔蹦出來,沉着臉,毫無猶豫地向裡面沖。
潮濕閉塞的巷子像隻張着巨口的野獸,空氣中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女孩的手腳被人緊緊綁住,強行被拖行了一段距離後,身上全是摩擦出來的血痕。
她疼得蹙起眉,幾縷發絲垂了下來。初夏的衣服很薄,早就有所破損,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外面,面前站着的幾個男人頓時露出貪婪的眼神。
“老大,這樣的漂亮妹妹我們玩了,真的不要緊麼?”一男人問。
被稱之為老大的男生挑眉,笑說:“當然不要緊,你們想怎麼玩都行,最好把她玩成個爛貨。”
幾個男人興奮地逼近了些,穆聽梨努力咬着唇,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遠處的腳步聲漸漸焦躁起來,與她擂鼓般的心跳聲相呼應。
段靳嶼看到女孩被幾個男人圍成一圈,眼底泛着嗜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正當一個男人上前扒她的衣服時,段靳嶼以極快的速度踹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趴在地上嚎叫一聲。
下一秒,銀光閃過,匕首朝着段靳嶼的心髒劃去,他雖躲閃得及時,但刀鋒還是極快地削開了他的衣服。
段靳嶼冷冷看着拿着匕首的男生:“樊邵,你想幹什麼?”
樊邵把玩着匕首,眼神兇狠地瞪着穆聽梨:“就是這個女的陷害我舅,也是你們害得佳琪轉學,讓她現在生不如死。我當然要你們付出代價!”
……舅舅?
穆聽梨和段靳嶼同時反應過來,樊洪德竟是樊邵的舅舅。
現在這麼多人看着,段靳嶼沒辦法給她解開繩子,隻能用身體擋在她的跟前。
“他們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少他媽廢話!”樊邵惡狠狠地盯着他們:“段靳嶼,我今天就當着你的面毀了她,看你怎麼辦?”
段靳嶼從來不怕一打多,面色相當淡然。
樊邵忽地癫狂笑了聲,從口袋裡慢悠悠地掏出一把手槍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所以這是精心為你準備的禮物,怎麼樣?喜歡麼?”
段靳嶼微微眯起了眼,臉色終于有了絲裂痕。
穆聽梨望着黑漆漆的槍口,全身血液倒流,哭喊着從喉嚨擠出一句話:“跑——”
“天璇,你跑——”
“你别管我!!!”
樊邵聽着女孩撕心裂肺的呐喊,心裡頓時覺得暢快極了,瘋狂地笑起來。
“段靳嶼,如果你肯跪下來給我道歉,說不定我會原諒你。”
段靳嶼淡淡說:“我隻要你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