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們都不喜歡帶我玩，他們覺得自己是大人了，我太幼稚了，不能跟他們一起出去玩。我不喜歡這樣！”

“有的時候你也總是說我幼稚！但諾埃爾不是有耐心，他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跟任何人說話，但他和我喜歡一樣的音樂，我們能在一起玩好久。而且他喜歡我安靜，他弟弟太吵了，我就不介意讓他一個人待着。”

“那你為什麼喜歡跟他待在一起呢？聽起來你們基本上什麼都不做。”

“這就是關鍵！我們可以玩音樂，這很棒，但在你發呆的時候有個人陪着你也很棒！”

保羅忍不住笑了起來，評價道：“你确實是有點怪。”

“哼！”喬琳翻了個白眼，“是啊，就像是你不怪一樣！”

“我才不怪呢！”

“那你幹嘛一直盯着那棟房子？”

保羅無奈地瞥了她一眼說：“說了你也不懂。”

“試試看？”喬琳挑了下眉。

“呃……”保羅猶豫許久後說，“你知道聖費爾南多谷還以什麼著稱嗎？”

“制作成人内容？”

保羅睜大眼睛瞪着她看，不知道是不是該質問她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得了吧，我是去了女子學校，”喬琳皺着眉，臉飛速紅了起來，“但我沒去天主教學校，好嗎？你就像是諾埃爾，他總是害怕他床底的男性雜志被我看見，但說真的，利亞姆早就翻出來給我看過封面了。”

保羅仍然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問道：“利亞姆？”

“他弟弟。”

“哦，所以——”

“坦白說，這有點奇怪，我不理解這些東西，但我聽說過我家鄉的這些名聲。”

保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對，你知道這裡有很多那種攝制組。有些時候我聽說他們會租用一些房子，然後用那種大型的貨櫃車拉着設備來這兒，坦白說，我有點好奇——請别跟任何人說這個！”

他臉紅得都要燒起來了。喬琳同樣紅着臉點點頭說：“你也是！”

顯然，兩個人都覺得應該快速跳過這個話題。

“對了，那部劇情片，它是講什麼的？”

“哦！”保羅快速掏出了那部片子，“1979年的《告别昨日》，這片子提名了那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據說它講的是一個印第安納州工人家庭出身的青少年突然迷上意大利自行車賽的故事，店員說它講的是在追求夢想和安定下來之間進行選擇的故事。”

喬琳感興趣地點了點頭，這似乎是個很有現實意義的片子。

“那部喜劇呢？”

“1980年的《空前絕後滿天飛！》。我每次看都會笑飛，我願意再看一遍。”

“哇哦，是PG-13（13歲以下需要家長指引）！”

“對。”

“聽起來不錯！”

“你從沒看過嗎？”

“是的。為什麼有些電影名字裡總是帶着感歎号？”

“你沒注意到嗎？那些片子大部分是喜劇片，如果它是某種惡搞或者戲仿，制片人就可以往标題裡放個感歎号，還能額外吸引你的注意力。感歎号總是有點幽默感和諷刺的意味，還帶點自嘲，提醒你别太嚴肅地對待它！”

喬琳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

“保羅的房間并不臭。”

喬琳覺得她有必要澄清一下妹妹們此前對保羅·安德森的指控。

但他的房間确實很亂。牆壁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電影海報，花花綠綠的，完全擋住了房間原本淺米色的壁紙。一些衣服被他粗暴地扔在門旁邊的籃子裡，讓人搞不清那些是要送去洗衣房的換洗衣物還是隻是被臨時堆在那裡。床頭櫃和書桌上到處都是書和紙張，喬琳還一眼看到了最上面的一張紙上有個圓形的馬克杯咖啡漬。

她看了一眼腳邊的立體音響，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它，坐在了他的椅子上。

他們到保羅家時，他父母已經在看電視了，她同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跟他一起去了卧室。他們不得不用卧室的那個小電視看電影。保羅和她一起擠在地闆上，盯着床腳桌子中央那個小屏幕看。

《告别昨日》無疑是部很好的青春片，至少故事結束的時候，喬琳的眼裡都是淚水。

主角是一群失學又失業的青年，他們原本要去工作的采石場突然關閉，這群出身工人家庭，不再上學的高中畢業生突然無處可去了。

這不就是諾埃爾他們的現狀嗎？

這也是無數同樣處境的青年人的困境。

喬琳被這個故事深深吸引了——屏幕上的四個青年在這個夏天遭遇了理想、愛情、失戀和偶像的破滅，跟父母和解，重新審視了自己的生活，最終在自行車比賽中證明自己，迎來了他們的蛻變，告别了昨日，走上了新的人生旅途。

她忍不住在故事結尾哭了。

保羅有點驚訝地問她：“你不覺得這片子很好笑嗎？戴夫比賽輸了在門口哭的時候，他爸爸走出來問他說你是不是把錢包丢了，真的太好笑了！你為什麼哭？”

喬琳笑着搖搖頭說：“這片子确實很有趣！我哭隻是覺得……電影總是有個好結局。”

“是嗎？”保羅靜靜地看着她。

“是的，這是件好事，保羅，”她聳了下肩，“我希望我以後看的每部電影都有個好結局。”

“那會不會太無聊了？”

“不，保羅，生活裡的悲劇夠多了。”

他想了想，随後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你想看下一部嗎？”

她笑着說：“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