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我為你感到難過，老哥，”喬琳聳了下肩，“但說真的，我不是約會專家。我也不知道。坦白說，我覺得你知道她為什麼生氣。至少，你本應該知道的。”

諾埃爾把頭扭了回去，看向窗外。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聲說：“也許吧。”

他知道，黛安有很多理由生他的氣，她總是說他不理解她，她不滿意他的收入和生活方式，不喜歡他總是跟那些玩音樂的人在一起，不喜歡他待在房間裡不停地彈吉他和抽煙，抱怨他總是不能陪伴她足夠的時間。她有一百條理由不高興，而他卻不能反駁。

管她呢，反正他今晚要玩得開心一點！

International 2是一家位于曼徹斯特普利茅斯格羅夫的音樂俱樂部，它有種非常典型的70年代老式俱樂部的風格，不怎麼大，場地裡甚至還鋪着地毯。喬琳去過這裡幾次，諾埃爾的媽媽佩吉有個親戚是這裡的保安，因此諾埃爾他們總是能在演出開始後在對方幫助下溜進去觀看免費演出。坦白說，喬琳覺得那兒的音響系統很爛，可免費演出誰不喜歡？而且它真的很老了，音響爛點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瞧！諾，今晚有石玫瑰！還有詹姆斯！”喬琳興奮地指着門口貼着的海報說。

海報上清晰地寫着今晚的演出是為了聲援反對第28條款的特别演出，主要嘉賓是石玫瑰樂隊和詹姆斯樂隊。他們都是曼徹斯特本地的樂隊，有唱片合約的那種，詹姆斯還給更出名的史密斯樂隊做過助演。諾埃爾和喬琳幾乎對這些即将出名的本地樂隊如數家珍。

諾埃爾笑了，“利亞姆要是聽說今晚演出有石玫瑰，哦，天呐，那小子一定後悔死了！他本來不應該生病的！如果不是他生病了，他今晚可能就來這兒了！”

喬琳笑眯眯地說：“可憐的利亞姆。”

諾埃爾攬着她的肩膀說：“我覺得今晚應該會很開心的！你喜歡石玫瑰，對吧？”

“我喜歡《Sally Cinamon》。”喬琳興奮地在原地蹦了幾下。“你記得他們去年在電視上播的那個MV嗎？我真的好喜歡它！它拍的是曼徹斯特，所有鏡頭都是我們熟悉的地方！裡面有個漂亮的中國女孩，你記得嗎？我上次去阿弗萊克宮購物中心買東西的時候碰到她了，她在那兒工作，她說她其實不知道她被錄像了，但她所有的朋友都在跟她說她上電視了！我簡直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有點吓人，你不覺得嗎？”

諾埃爾見她這麼興奮，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你想上電視？”

喬琳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有點羞澀的笑容，“是的！但是……我不知道，上電視會不會很好玩？那會是什麼感覺？”

諾埃爾開玩笑道：“如果我變成流行明星，我就讓你給我拍MV，好嗎？”

喬琳一想就樂了，“那我要狠狠地收費！一大筆錢！”

諾埃爾故意皺眉說：“什麼？那我不如去找别人，我才不會被人敲竹杠！”

“Noely，你也太小氣了！”喬琳做了個可愛的表情撒嬌道，“是我诶！如果你變成大明星，我難道不能分享一點點你的成功嗎？”

諾埃爾忍住笑，強行繃着臉道：“不行，我就是這麼小氣的！”

“真的嗎？我也不行？”喬琳眨着眼質問道，“我甚至都沒讓你給我買處房子什麼的。”

諾埃爾終于繃不住了，大笑起來，“你個小貪心鬼，我還沒變成百萬富翁呢，你就已經想好怎麼分配了，是嗎？”

“我知道你肯定會照顧我的，”喬琳挑眉說，“我知道你這人，你對你的家人和朋友從不小氣，你隻是很有底線。”

諾埃爾不知道如何形容這一刻讓他鼻尖發酸的情緒。他隻是紅着臉，勉強擠出了幾個字：“我還指望你能變成大富翁然後不要忘記我呢！”

喬琳伸手一揮，“放心吧，老哥，我要是有錢，我肯定會照顧你的！還有佩吉阿姨和利亞姆！當然，還有保羅！”

諾埃爾大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好，我等着你發财了！”

喬琳還在繼續她的幻想，說：“到底要怎麼才能變得超有錢呢？中彩票？出名？多少錢算發财？一百萬鎊？鼓手能掙那麼多錢嗎？或者模特？你有沒有聽說寶麗娜·波域斯高娃？她跟雅詩蘭黛簽了一份超級合同，八卦雜志說價值450萬英鎊呢！四百五十萬！我連五萬都沒見過！那得是多少錢啊！你說我能做模特嗎？”

諾埃爾樂了，他下意識打量了下她。“泡泡，你非常漂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但是，”他猶豫了一下後說，“你現在太小了，考慮模特什麼的……太早了？而且我不覺得模特适合你。你喜歡拍照，我知道，但是……你應該做比那更重要的事。我不是在說模特這工作有什麼錯，隻要它能付得起賬單就很好，但是，你明白的，你比那更好。”

喬琳忍不住笑了，她下意識抱緊了諾埃爾的胳膊，柔聲說：“謝謝你，Noely。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肯定會做比在天然氣公司挖溝更好的活兒。”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畢竟，看看你自己，你就不是這種類型的人！”

諾埃爾明明心情好得不行，卻故意皺着眉反問：“你是在暗示我太瘦弱了嗎？”

“你是有點！”喬琳笑嘻嘻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驚訝地說，“等一下，Noely，你胳膊居然有點肌肉！”

諾埃爾翻了個白眼，“是個活人都有肌肉。”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的！”喬琳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胳膊，“欸，等一下，你胳膊還挺好捏的。”

諾埃爾這次白眼翻得更大了，“你是在騷擾我嗎？”

喬琳甜甜地笑了，“我是個女孩，女孩不能騷擾男孩的，記得嗎？而且我是未成年，你是成年人，所以這不算數。”

諾埃爾眯起眼睛反問道：“你确定？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啊，小混蛋？”

喬琳連忙轉移話題，張望道：“快，隊伍好像往前走了，應該已經開始放人進場了。”

她一說完就拉着他往前走。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随着她去了。

他們入場後找了個不錯的位置。助演樂隊演出結束後，他們等了很久都沒見石玫瑰上台，人們都開始躁動了。喬琳甚至數不清她已經跟諾埃爾胡扯了多少内容來打發時間。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走上了舞台終于宣布：

“大夥們兒，石玫瑰——來了！”

在尖叫聲裡，喬琳和諾埃爾仰頭看着石玫瑰的成員們走上了舞台。她忍不住跟着人群一起尖叫了起來，而諾埃爾也在旁邊歡呼。

“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諾埃爾突然小聲在喬琳耳朵旁說，“有人在錄音。”

“什麼？偷錄的嗎？”喬琳好奇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是一個發型非常奇特的高個子男人。他的發型類似于有齊劉海的鍋蓋頭，但是很長，後面的長發幾乎與下巴平齊，就像是有個巨大的碗蓋在頭上。而他手裡正偷偷拿着一台錄音機。

“你别動，”諾埃爾叮囑道，“我看能不能給我們搞一份錄音。”說罷，他就走了過去，跟那個男人搭起話來。

喬琳有點擔心他和那個男人的小動作會被保安發現，但她很快就沒空關心諾埃爾在幹什麼了，台上已經開始演奏《 I Wanna Be Adored》了。

石玫瑰的演出結束時已經是晚上11：30了，喬琳早就過了該回家的時間，可她被諾埃爾拽出International 2的時候整個人還興奮得要命，根本不在乎自己錯過了門禁。

“Noely，你有沒有聽到雷尼的鼓聲！我的天呐！他真的太棒了！他有那種非常本質的朋克風格，自然，有力——他擊中镲的時候，幾乎像是要把镲殺了！”喬琳大聲總結道：“他就像是開始玩爵士的基思·穆恩*！”

諾埃爾的開心程度其實也跟她不相上下，“他們真的……我的天，太神奇了！你覺得當年第一次看到披頭士樂隊表演的人會不會就像我們今晚一樣？我一直想知道人們第一次看見性手槍表演的時候，是不是就像現在這種感覺？”

他看向喬琳說：“就好像這個樂隊跟我們如此親近，就好像……”

“我們也想成為他們。”喬琳同他對視道。

諾埃爾點了下頭，低聲說：“就好像我們也能成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