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葉星和李柯就回了畫室繼續學習,終于帶走了這個不識好歹的闖入者,許哥感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但這小子人走茶未涼,不知道什麼時候加了白樹的微信,有事沒事就來騷擾他。
七夕之後許哥沒再躲在KTV不下來,也許是覺得自己作為老闆天天躲着員工太窩囊,也許是他實在冷戰夠了,想主動緩和點關系。
于是他開始有意無意從工作切入跟白樹搭上話,小心翼翼,似有若無的。白樹對他也沒有以前熱絡,有事說事,不再全身心地投入在許哥身上,不給他随身帶煙了,也不去他家做飯了,專心打理酒吧,成了一個冷酷有型的工作機器。
有時候白樹的手機放吧台充電,來了消息,許哥能看到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着李柯的名字,久而久之,心裡開始有些猜測。
許哥沒再不識好歹去打擾白樹,外賣吃膩味了,開始試着自己下廚,拆了個泡面,加了個雞蛋和火腿腸,對自己的廚藝滿意得不得了,端上餐桌孤零零吃着,卻越吃越沒味道。
不就一個人吃飯,有什麼過不去的?!
許哥暴躁地回到卧室将那個突兀的蠟筆小新玩偶拎出來,置放在餐桌對面的椅子上,然後坐下,撩起眼皮看了眼:“沒你的份,看我吃就行了。”
蠟筆小新挑着又黑又粗的眉毛,圓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看起來有幾分挑釁。
許哥不願承認心裡不爽的原因,對着無辜的玩偶發洩。
“瞪我也沒用,沒人管我們飯了。”
“他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礙眼的玩意兒,改天把你送回去!”
九月份的時候,帥小芸大學開學了,去了城裡讀書,齊光也開始了苦逼的高三生涯,學業越來越繁忙,來1984幫忙的時間也越來越有限,白樹越發忙碌。許哥又給店裡招了人,名字叫小馬,挺實在的一個小孩,跟齊光差不多大,他隻需要工作日來上班,和齊光完美錯開。
但許哥給齊光發的工資從始至終沒有變過,齊光一直跟他爹作對,咬死不花他的錢,又沒有别的收入,也就在這裡勤工儉學了,許哥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白樹這個财務自然清楚每一筆錢的來曆和去向,對于這件事他沒有任何異議,許哥對齊光好,他早已不會因此痛苦。他也希望齊光好,就像是希望平行世界裡的那個還在讀高中的捉襟見肘的自己好。
和白樹的關系一直沒有恢複如初,許哥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想的,這不就是自己所希望的嗎——希望白樹認清楚自己的感情。
現在那個李珂成天黏着他,他認清楚了嗎?認清自己以前喜歡感受都是誤解,是長久以來依賴過度形成的幻覺?
現在被人熱烈的追求會讓他有新鮮感嗎?
許哥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仍然覺得不痛快。
就這麼不痛快地過着日子,一晃到了十二月,葉星畫室的課程結束了,參加完美術聯考,他便火急火燎要趕回陳鎮見男朋友。
剛好是周末,齊光特隆重穿了新的衣服,剪了頭發,下午在1984打掃衛生一直心癢癢的,時不時看手機時間,準備去車站接人。
“你小子談個戀愛把魂都談丢了。”白樹笑話他。
“你不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跟葉星都多久沒見了。”
“我當然不懂,我又沒……”
話說一半他突然打住了,但齊光知道他下意識要說的是“我又沒跟喜歡的人分開這麼久”。
“我又沒談過戀愛。”白樹小聲補充了一句,将剛剛短暫的尴尬付之一炬。
齊光卻沒放過他:“那白哥想談嗎?”
白樹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好啊,跟你談,馬上我就給葉星打電話讓他不用回來了。”
“我錯了錯了!白哥我真是說不赢你,我甘拜下風。”齊光抱拳。
許哥窩在沙發上打遊戲,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這邊不着邊際的聊天内容,隻不過他今天格外安靜,竟然沒有罵隊友。
白樹沒再繼續跟齊光擡杆,認真打包好幾大袋垃圾,然後提出去扔。
結果他一出門,就看到居然有幾個穿着職中校服的小孩手裡拿着啤酒瓶,正在費力在砸門口的監控,他大驚失色,二話不說就沖上去攔。
那些人見他瘦瘦弱弱的沒造成什麼威脅,直接把他掀開。
白樹被丢在地上,朝他們吼道:“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場子嗎?”
“管你是誰呢!私人安裝監控是違法的!”這幾個癟三居然莫名其妙開始普法。
“那我就打110問問現在誰的行為才是犯法的!”白樹瞪着他們,掏出手機就要撥号。
那幾個人一下慌了神,沖過去捂嘴搶手機,白樹掙紮着反抗,跟人扭作一團打了起來。
白樹不會打架,跟了許哥這麼久,也從來沒有參與過這些暴力活動,更沒有受過傷。一牆之隔的酒吧裡面,許哥在裡面打遊戲,齊光在整理酒櫃,店裡還放着音樂,為了不擾民,酒吧的隔音做得極好,隻要大門一關,沒人知道門外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