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在短時間内多多變現,向家現在這樣急不可耐地要将她弄出去,她雙拳難敵四手,難免哪一天就掉進坑裡了,還是趕緊想個法子出去才行。
隻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候,這個想法有些難度,且不說向家沒有分家的迹象,就算她想一個人住出去,那住在哪裡,怎麼分東西,怎麼算工分之類的問題,都将是壓在頭上的大山。
但是……向遙采摘着西紅柿,又充滿了信心地想,無論如何,賺錢,積攢資本,總歸是正确的道路。
不用等多久,她就能跟着時代的步伐,光明正大地賺錢了,不是嗎?
隻需要忍一忍,再忍一忍……
但兩天後,向遙知道,她忍不了了。
這天接近晌午的時間,她正在隊裡一棵大樹下聽老太太、嬸子們八卦呢,就見不遠處走來一個中年婦女。
定睛一看,原來是離老向家不遠的袁老漢家媳婦——何香巧。
何香巧扭着屁股越走越近,一臉的喜氣洋洋,十分熱鬧地喊道:“哎喲,向家丫頭,你在還在外頭瞎逛哩!還不快回去,你家現在可熱鬧了哩!”
向遙腦袋上頂了個大問号,一臉茫然:“什麼?”
“這丫頭,怕是已經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吧?”何香巧笑道,“你家來人提親了呢!”
見各位老太太大嬸子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語調更高昂了起來:“好家夥,那可是個有實力的人家!騎着自行車,還扛了一台縫紉機,另外還挑了好一大籮筐的東西來嘞!咱向家灣有哪個後生提親能這麼闊氣的?那是沒有的!”
她一張嘴巴叭叭地還在形容向家來提親人的闊綽,手舞足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自己要嫁人了。
但向遙此時已經聽不見何香巧的聲音了,仿佛隔着一道什麼看不見的屏障,明明很清楚地看見何香巧的嘴巴在激動地張張合合,但是她在說什麼,向遙已經無法理解了。
并非沒有想過這個事情會發生,但是一來,她以為自己明确拒絕之後,向家人多多少少會緩沖一下,二來,她沒有想到人家竟然直接就來上門提親了,且還這麼速度。
真是,惹人厭呐。
向遙回過神來,勾唇笑了笑:“各位大娘嬸子們,我就先回去了哈,改天再來聊天呀!”
老太太們對視一眼,卻紛紛站起來:“這麼喜慶的事情,我們當然也要去沾沾喜氣了,走走走,我們一起去!”
向遙:……
是她忘記了,這些人之所以天天聚集在這裡叽叽喳喳,不就是因為她們熱愛八卦和熱鬧嗎?
行吧,随便吧。
她揮揮手,也不管這些看客們,隻管悶着頭往前沖。
今天着實不是個好時候,家裡唯一會支持她、幫助她的向明一大早就出門去公社了,聽說是還有别的事情,說不定今天晚上都不會回向家灣。
唯一能撐場子的人不在家,她隻能靠自己了。
一路沖進向家院子,向遙一擡頭就看見張琴和周富民兩母子在葉芳她娘的帶領下坐在了堂屋。
張琴帶着一絲刻薄的聲音熱鬧地說道:“咱們家的誠意可是很高的,張嫂子,你看看這縫紉機,蝴蝶牌的,将近兩百塊!誰有我們周家出手這麼大方的?這都是咱家誠心想娶你家姑娘進門,才舍得的嘞!”
她又指着那一堆從籮筐裡掏出來的成對包裝的紅糖、印着大紅雙喜字的臉盆,油光發亮的豬肉……
“這些就不說了,反正我們家是花了大價錢,你家向遙進了我家的門,那出門都是坐自行車,再不要她走路的,一年到頭新衣裳、新頭繩,我們家富民是個貼心的,肯定都會給她置辦整齊,絕對在我家是來享福的。”
張琴将自家的實力給亮了出來,瞟到張菊花和周愛華等人眼光發亮的垂涎神色,心裡很是得意。
她朝着自己兒子說道:“富民,你也說兩句。”
周富民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格外誠懇地笑着說道:“奶奶,大伯娘,還有嬸子,你們就放心吧,我是真的很看中向遙,絕對是想和她一起過好日子的,我一定不會虧待她。”
劉小蘭捂着嘴巴笑:“這孩子,還沒跟我們家向遙結婚呢,就跟着喊起來了。”
她一雙眼睛從各種聘禮上滑過,心裡又是嫉妒又是不屑: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個瘸子……
說起來,要是她婆婆敢将這樣殘廢的人介紹給她家秀秀,她肯定是要把整個家都給砸了的。
也就是向遙這丫頭沒有人撐腰,才這麼不明不白地要嫁過去了,啧啧,真是作孽。
不過她才不會可憐這丫頭呢,多嚣張一人啊,就應該去婆家嘗嘗當人媳婦的苦。
周富民聽了劉小蘭這打趣,笑着說道:“早喊晚喊都要喊的,嬸子,你說是不是?”
劉小蘭笑得褶子都深了:“是是是,你說得對,小夥子真會來事兒。”
張琴觑了她一眼,心裡很是看不起這副作态。
哼,要不是她兒子看中了向家那丫頭的美色,死活非要娶,她是看不上這樣的親家的。
沒見識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