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先在此謝過長公主了。天色已晚，臣不叨擾長公主休息，便先行告退了。”

姜苡枝點頭，代表同意他離開。

陸雲晟将茶杯放回桌上，站起身，取來一旁的披風穿好，朝姜苡枝作揖，便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了。

姜苡枝長吐一口氣，可算走了。

确定陸雲晟不會再回來，方才站在角落低頭不敢言語的侍女白芷趕忙跑到姜苡枝身側。

“長公主，您當真要把那夜明珠給他嗎！那是您的賀禮啊！您不是不了解那位的脾性，倘若給了他，那便是有去無回啊！”

姜苡枝扭過頭看白芷，後者立馬熟練跪下低頭直視大地。

因為隻是個配角，姜苡枝沒寫過她是如何對待身邊侍從的，但現在也可以猜出個大概。

第一次見有人跪得這樣幹脆，她趕忙将白芷扶起來：“你說這陸雲晟萬人之上的，什麼稀奇東西沒見過，怎麼好端端惦記起一顆夜明珠？”

白芷不說話。

姜苡枝也不好強迫她，索性拉她回到屋中，想要先拿出這傳說中的夜明珠看看。

可等她擡起頭，眼前隻有一座由數不勝數的匣子堆疊起來的山。

“那個…”姜苡枝扯了扯白芷的衣角，“麻煩幫我找一下夜明珠…”

白芷應了聲“是”後便走上前，瞧都不帶瞧地從“山腳”取出來個匣子，呈到姜苡枝面前。

姜苡枝小心翼翼地接過，在府中諸位侍從灼熱的目光下緩緩打開匣子。

霎時白光乍現。

“你會不會有點太随遇而安啊？現在也是，之前也是，睜眼閉眼突然換了個地方，你都不會害怕嗎？”

四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姜苡枝看着面前這顆會說話的珠子，好像是有幾分星宿之相。

她沒應聲，決定見機行事。

“你想回去嗎？”

姜苡枝聞言，趕忙探身伸手想要去抓那珠子，那珠子也是個敏捷家夥，先她一步就向旁側躲開了。

強奪無果，姜苡枝隻好讪讪地收回手，“你有辦法？”

“那當然。”夜明珠驕傲地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脯，“你還記得《渡月》嗎？”

“…這不廢話。”

《渡月》，即是她于某年冬日所創造的小說，也正是她現在所處的世界。

“就是你了！你好狠的心！”夜明珠突然像奪了魂一樣大吼大叫起來，“他們明明那麼天造地設！你怎麼能拆散他們！”

“現在你想回去，辦法隻有一個——”

“阻止他們的be結局。”

姜苡枝心頭一萬個無語：“那你直接和我說我改了不就好了嗎？至于把我拉到這嗎？！”

對面沒說話。

“…喂。”

夜明珠仍舊無言，所發出的光芒卻漸漸暗淡下去，最後徹底失色，重重掉落在地上。

“反正你想回去的話，就照我說的做吧。”

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恍然間天崩地裂，夢醒了。

“長公主！長公主醒了！”

耳畔的嘈雜聲漸漸難以忽視，姜苡枝隻好睜開眼睛。

面前的幾十号人迅速地整齊劃一地跪倒在地。

接二連三的空間跳度讓姜苡枝有些頭暈。

“那個…都…都起來吧。”

姜苡枝想确定剛才發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于是她環視一圈：“我珠子呢？”

最前方的白芷率先開口：“殿下你放心，那妖物已經交由陸相大人察看了，穆殷也已被打入大牢，陛下定不會放過那小人，将他千刀萬剮！”

白芷的口中冒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穆殷，她當初為了雄競而寫出來的，對女主有過救命之恩的癡情男二。

看着原先連臉都沒有的紙片人出現在自己身邊，像真實的人一樣存在着，這種感覺其實挺奇妙的。

奇妙到讓姜苡枝甚至沒怎麼深入思考白芷方才所說的話。

“長公主，您現今覺着怎麼樣？”白芷上前将姜苡枝攙着坐起來，關心道。

“挺好挺好。”姜苡枝不太走心地回答，心裡暗暗思索有關未來的打算。

正在她思索之際，忽然瞥見不遠處有隻算不上小的蟲子，正一股腦地向前爬，大抵是想離開這裡罷。

可惜了，它和外面隔了面牆。

有個侍衛見姜苡枝發愣，便順着長公主的視線看過去，隻看見隻蟲子在地上費勁地爬，當即上前把它踩死了。

姜苡枝一顫。

至少在結局時，穆殷仍然是活着的。

穆殷是月清璃的恩人，他如果死了，也會變成一堵牆。

不妙。

姜苡枝趕忙從床上下來穿好鞋，落下一句話便匆匆向外走。

“我去趟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