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不清楚來自哪裡,”陸競毓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回答于是又答了話,并指了指自己腦袋表示鬼嘯這裡有問題,“他不太會說話,娘娘問不出什麼的。”
鬼嘯縮了縮腳,盡量将自己變得渺少,對于别人的指指點點和打量他顯得無所适叢,隻有在看向别寒漪時露出一點微光,然而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紀鸢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問他的身世,隻覺得這人好生熟悉,甚至想去拉起他。不過她最終沒有這麼做,隻是淡淡地說了聲下次不要這麼冒險便走了。
她一走,衆人也都簇擁而去,擔心壞了的斥悅這才敢去拉鬼嘯起身,還一邊埋怨他不該不聽她的話應了比賽。
池央傾也過來問詢一番後邊回頭邊走了,别寒漪心裡煩燥,讓斥悅先将人帶回去。她則和陸平疆一起走。
“郡主留步。”連廣凱叫住了她。
陸平疆回頭道:“連統衛有什麼話要說?”
“陸将軍多慮了,我隻是想跟郡主說一句話。”
“有什麼話現在就說。”
“這話隻有我和郡主能聽,陸将軍還是先走的好。”
陸平疆看向别寒漪,她面色平靜,斟酌一息後勸陸平疆在前面等她。
“連統衛有什麼話快說。”
連廣凱換上一副冷肅的表情,語氣中帶着憤懑:“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激怒我,就是為了這一幕。”
别寒漪頓了頓,随後冷聲道:“我和連統衛有過節嗎,為什麼要激怒你?”
“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想害我?”
她冷笑一聲,随後嘲諷問:“你損失了什麼?我的仆人落水,我的表哥失去到手的魁首,衆目睽睽之下,我别府的人被人指點冠以不堪重用的污名,到底是我害你,還是……”
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森冷,像鷹隼一般盯着他,“落水不是意外?”
連廣凱心虛,退後一步,結巴說:“你……你胡說、什麼!”
“到底是我胡說還是連統衛胡說,此番受難的人皆是與我有關的人,連統衛卻将本郡主攔在這裡質問,難不成本郡主還要給連統衛一個交代?”
連廣凱無言以對,嗫嚅半天最後從鼻腔哼了一聲。
“連統衛可還有話說?”
她姿态強硬,逼得連廣凱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在他的沉默中别寒漪轉身離去,愣在原地的連廣凱撓頭苦想,不是害他,不可能害陸平疆,難不成害一個仆人?
端陽之後陸平疆意識到如果鬼嘯有弱點就不能更好地保護别寒漪,于是提出要教鬼嘯被别寒漪拒絕了。
無論他怎麼說她就是不同意,他是個潛在的危險,她怎麼會同意把他放在表哥身邊。兩方僵持下陸平疆最終妥協。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眼看就到伯安之成婚之日,府裡怕觸碰到别寒漪心事,一律禁止讨論此事。
皇子成婚,各地方恭賀的禮品源源不斷地送入襄京,所有人都是一團忙亂,連紀鸢也不例外,事已至此,這份皇家尊嚴她得顧全。
别寒漪出過府一次,還碰上了伯安之,他遠遠地望着她,半天不為所動,直到她發現後淡淡看了一眼轉身走了。
斥悅自以為她還沒放下,回去後跟鬼嘯抱怨,他呆呆地聽着,眼神在那座閣樓上沒離開過。是晚,夏夜阒靜,蟲蟬幽鳴,他扣響了她的房門。
敲半天沒人應還傳出一些渾濁不清的喊聲,側耳一聽更加确信于是大力一踹,兩扇門來回擺動,他沖了進去。
别寒漪扒在桌上睡着了,全身顫抖,露出的額頭上布滿汗漬,一隻手不停地抓,将桌上的書和墨都推到了地上,嘴裡還說着些什麼。
“主……主人!”
鬼嘯推她,那隻亂抓的手瞬間抓住他的手,捏得死死的。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勁地抓住他往自己身前拉,鬼嘯也跟着她的動作傾身向前,被汗水滌過的臉如暴風雨打過的鮮花一樣無力而死氣。
他喉結一滾,頓了一息後伸出另一隻顫抖的手覆上她半邊臉,清涼又黏糊。
“主——人。”
他又喊了一聲,停在她臉上的手開始向鬓角滑動,替她撥開因汗水附着在頰面的碎發。别寒漪感受到動作後一直搖擺的頭漸漸減緩動作,驚恐的情緒稍稍減緩,手卻抓得更緊些。
“主——人,我……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