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瑩聽了她人對自己的指控,禁不住渾身一顫,當即擡起身來,“侯爺,不是我!打破往生燈的是張嬷嬷!”
她驚恐的瞪圓了眼睛,反手指着跪在她身後一膀大腰圓的婦人,出首是婦人打破的燈卻要栽贓在她頭上,并煽動其他人聯合起來打她。
“你……胡扯!”
那姓張的嬷嬷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辯道:“你打碎了往生燈,我和秦嬷嬷要拉你去大太太處受罰,你仗着七小姐在,在靈堂上就開始耍潑耍無賴,大家都看不過去了才一起出手的,哪裡是煽動了,妾身們是要扭送你去大太太處。”
蘇慕昕聽到這裡,忍不住道:“二哥哥,我作證,往生燈不是劉瑩打碎的……”
她話還沒說完,那姓張的嬷嬷就驚呼一聲,“哎呀,可怨死妾身了!七小姐,你是劉瑩之主,自然會為劉瑩說話,府中……誰不知你七小姐最護短了!”最後一句話她越說越小聲。
跟着,她狀起膽子擡了擡頭,眼前這個操控着他們所有人生殺大權的男人并未因她說了怨怪七小姐的話而怪罪她,忽然她又沒那麼慌張了,恭恭敬敬的向年輕男人磕了一個頭。
“侯爺,今日大奶奶排了秦嬷嬷和妾身守夜,七小姐這些天每晚都來幫着添燈油,今晚也不例外,往常是孫嬷嬷跟着七小姐來,這兩日跟着來的是劉瑩。當時妾身在堂前燒紙,秦嬷嬷守在堂外,另幾個守在院子裡,供桌前就隻有劉瑩和七小姐,妾身聽到燈打破的聲音時擡頭看了一眼,離燈最近的就是劉瑩,當時七小姐還指責劉瑩不小心,往生燈必然是劉瑩打碎的。”
姓秦的那個嬷嬷趕緊附和,稱她一直守在靈堂外,聽到打碎東西的聲音時往裡看了一眼,靈堂裡的三人的确是那樣站的,所以隻可能是劉瑩打碎的燈。
“二哥哥,她們胡說,是我和劉瑩在堂前燒紙!還有,我沒說過那句話!”蘇慕昕急不可待地替自己和劉瑩解釋。
年輕男人姓梁名骁,正是新襲爵的安平侯,他繃着一張臉,訓斥眼前的這個妹妹:“沒說過那句話她們會一起冤你!”
“真的是她們冤我!真的是她們冤我!”
蘇慕昕百口莫辯,急得直跳腳,哭到不能自抑,指着那幾個婦人,向二哥大聲控訴:“她們……她們一直奚落我娘,後又奚落我!劉瑩昨天就和她們吵過!她們說過的……她們說過要教訓劉瑩!”
“慌什麼慌!不準哭!”
梁骁聽到她的哭聲就心煩,正要再喝斥她兩句,卻在這時,靈堂外有人喊了一嗓,“大太太到!”
話音剛落,就見兩個小丫鬟攙扶着一臉龐圓潤、白淨的中年婦人跨進了靈堂,隻見這婦人身穿絲綢寝衣,外披披風,額頭綁着護額、一副病體沉疴之像。
她一跨進靈堂就看到了滿地狼藉,她眼露驚訝之色,連忙掙脫兩個小丫鬟的攙扶,“哎呀,這是怎麼了?我晚間走時還好好的!”
她說話有氣無力,像一隻餓了很久的動物在“嗚嗚”的呻i吟。
“我不要求你們對家族有什麼貢獻,隻要求你們安分守己!這都做不到?”梁骁就像沒看到她一樣,轉而對滿堂奴仆訓話。
婦人一聽,伸出白嫩的手,用食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幾個,似氣到說不出話來,接着踉跄着走到年輕男人身前:“骁兒,這件事情怪大伯母……怪大伯母平時對這些奴才疏于管教,如今鬧出這般大的事,還驚動了你。”
說着,她右手扶額,身子晃了兩晃,眼見就要暈倒。
兩個小丫鬟立即上前,使力扶住她,一個哭說,“奶奶每日操勞,縱是個鐵打的人也禁不住呀”。
另一個接道,“是呀,二老爺百期的前幾天就在吃藥,吃了十幾副還不見好。”
梁骁這時将父親的牌位捧在懷中,讓幾個丫鬟調亮堂中燭火,随後又叫來兩個護院,叫他們搬兩把椅子過來,最後又對那個替他撐傘的個兒不高的護衛吩咐:“去把大爺、七爺、我娘請來……”
他想了想,補充道:“還有陳姨娘,把她也請來。”
蘇慕昕站在下首,聽說要請家中的長輩過來,趕緊抹幹淨臉上的眼淚,她雖然披了披風,但内裡的衣裙全都濕透,冷得嘴唇發紫,渾身抖如篩糠。
中年婦人姓孟名嬌,是梁骁大伯梁頫之妻,她尖着耳朵聽侄子說話,待他說完便說:“這麼晚了,請他們來……不妥吧。”
梁骁這才将目光落在這婦人身上,“大伯母替侄子管家,為侄子操勞,如今累壞了身體,侄子很是不安……”
他想了想,便說:“這樣,伯母好生歇歇,這件事侄子來管。”
孟嬌臉色有些難看,眼珠一轉,試探的問:“那要不要将母親……你祖母也請來,有長輩裁斷,這件事怎麼都錯不了。”
“這點小事就請祖母?”
梁骁揚了一下眉毛,頗有些嘲笑的意味,“祖母畢竟年齡大了,這麼晚了還叨擾祖母……知情的知道是請長輩裁斷,不知情的還以為兒孫蠢鈍不孝呢。”
孟嬌被他一嗆,不知該怎麼接話,隻得幹巴巴的賠笑兩聲。
在等待的間隙,她審問一通,劉瑩和張嬷嬷互不相讓,都說是對方打破的往生燈,最難的是二人還都各有一位證人。
她思慮再三,緩步走到侄子身邊,斟酌的說:“今日之亂倒簡單,打破往生燈之人便是挑起事端之人,往生燈是給二叔往生照路,如今打碎一盞,犯了大忌諱,當重罰!其餘從者也不可饒恕,都得罰!但現在……兩下各執一詞,難以裁奪……骁兒說要管這事,當然管得,骁兒現在是安平侯,這是安平侯府,骁兒親自來管自然最好,但怎麼管、怎麼罰,骁兒心中可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