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喝酒喝死的?”方毅同樣吃驚不小,他和他爹無事就愛小酌幾杯,他認識的男人中就沒有不喝酒的,甚至還有好幾個特别愛喝酒,可也沒見誰喝酒把自己給喝死了。
“喝酒,掉河裡淹死了。”杜光想了想:“有四年了,這案子還沒結案呢,仵作死了,後來就是劉邛接手。”
張徽瞬間來了精神,趕緊抹幹淨嘴巴上沾着的酒,“這麼巧?”
杜光斜睨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不是,世上還真有這麼巧的事。賈仵作外孫滿月,他去女婿家喝滿月酒,席上多喝了幾杯,晚上回家時掉下河淹死了。是劉伍作給驗的屍,死因無可疑。他女兒、女婿還來衙門鬧過,這不無理取鬧麼,你自己去喝的滿月酒,喝多了,掉河裡淹死了,不反省自身,反過來怪公家?沒道理的事!但當時因這件殉情案鬧得滿城風雨,大人怕事情鬧大,又怕百姓們捕風捉影,沒的都說成有的,自己掏腰包,賠了幾十兩銀子才算完。”
“那還真是……”張徽轉頭看向方毅,接着說了一個“巧”字。
方毅心想,賈仵作酒後墜河的時間和鳴鶴樓殉情案相隔太近,的确巧合,但也不能因巧合就否定他的發生,便贊同的點了一下頭,“無巧不成書嘛。”
張徽又轉回頭,豎起右手食指,對杜光說“最後一個問題”,他一臉輕松,“既然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自殺,怎麼差不多五個月才結案?既然不想深扒男死者身份,那應該趕快結案才是,沒道理拖五個月吧。”
提起這件事,杜光就頗為氣惱,他說是安平侯壓着不準結案。“他說死得蹊跷,一定要查出真相,賈仵作死後還一直要大人再安排仵作驗屍。還怎麼驗,屍體在衙門放了整整一個月,又爛又臭,劉伍作被折騰慘了,驗一次吐一次,硬生生将這件案子拖了這麼久……”
“直拖到安平侯死了才結案。”
方毅插嘴說了一句,他總覺得這件事不像表面看到的這麼簡單,禁不住心跳如雷。
“不錯。”
杜光并不否認這點,這時他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對方毅道:“那位小姐既然是安平侯繼女,她就不應該托你出來幫她查案,她應該直接去問她的繼兄,就是現在這位安平侯。當年她親生爹娘出事,老安平侯傷心過度,前半個月都是現在的這位安平侯到衙門幫他爹詢問案情,頭幾天他甚至還跟着我們一起查案,他知道得不比我們少。”
方毅見對面緊盯住自己,不知該怎麼回應,求助地看向張徽。
張徽眼珠一轉,說道:“或許那位小姐不知她繼兄知情。方毅,你得将這件事轉告小姐,讓小姐問問她繼兄。”
“好。”
“今日至此為止吧。”杜光說完又發愁地看着趴在桌上睡覺的馮四祥。方毅見狀,連忙說他有輛牛車,倒可把馮四祥拉回家。
杜光面露喜色,連連道謝,和方毅一起架起馮四祥,張徽跟着二人身後,提醒二人下樓梯時小心一點。“你說四年前你們在鳴鶴樓隔壁喝酒,難道那次老馮沒喝醉?你也夠辛苦的,查案還得帶個老大兒。”
“怎麼沒醉,跟這次一樣,最後還是我托酒館的人把他送回家。”
杜光往後瞅了張徽一眼,笑道:“張徽,若以後需要你幫忙時不能拒絕,因為我帶個‘兒子’不容易。”
張徽聽後,哈哈大笑,拍着胸脯說沒問題。“那衙門的人還沒來時,豈非你一人在查案。”
“誰說我一個人了,還有裴班頭在呢。”
張徽奇道,“裴班頭怎麼在呢?你二人巡邏,就算巡邏開小差也隻你二人之事,裴班頭那天怎麼跟你們在一起?”
“那天我和老馮在附近巡邏,看到裴班頭正往鳴鶴樓那邊走……”
“裴班頭!”
杜光和馮四祥向一男人走去。隻見那男人三十七、八歲,方形臉,濃眉大眼,唇上有一撮黑亮的胡子,身材高大魁梧,他站在巷子中央,像把守着關卡、威風凜凜的将軍。
“裴班頭怎麼走這兒來了?”
“聽說四方酒館釀了新酒,要麼,一起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