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加班的一晚,爸爸正在廚房煮着美味的白醬意面,這時候客廳的電話響起,埃爾弗裡德主動接了電話,對方聽起來特别着急:
“不好意思,請讓Dr. Wellek接聽一下——”
“爸爸!有人找你。”
韋勒克先生接過電話後,表情越來越凝重。
原來是有個見習醫生把一術後恢複的病人的某種藥物搞錯了,現在這位病人需要緊急搶救,韋勒克先生居家服都來不及換下、匆匆帶着女兒出門,他不好隻留她一個人餓着肚皮在家。
“埃爾,你待在這兒,不要亂跑。” 到了醫院,韋勒克先生囑咐完這一句就去忙碌了。
因為從小很少生病的緣故,埃爾弗裡德對醫院的印象十分模糊,她好奇地打量着這裡的一切。
就在這時,她看到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坐着一對和自己年紀相近的姐妹,看起來年長一點的女孩留着和自己一樣的金色長發,一闆一眼地紮成整齊的馬尾;而帶着不拘一格鬈曲的火紅頭發披散在肩膀的妹妹,還有一雙祖母綠杏仁狀的漂亮眼睛。
她們神情低落又不安,局促地分别坐在兩邊,中間隔了點距離。
不一會兒來了個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遞給她們兩瓶熱牛奶,金發的姐姐嘟囔了一句“我的已經冷了……”
紅頭發妹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裡的遞過去,示意交換,但中年女人卻說:
“将就将就吧佩妮,莉莉是你妹妹。”
你可以想象到金頭發的女孩有多惱怒,無聲的憤懑,由于她們仍在等候手術中的父親,她除了在心裡對妹妹的憎恨多加一筆,别無他法。
站得遠遠的埃爾弗裡德不想打擾到她們,并暗暗祈禱爸爸可以快些圓滿結束這場手術。
半小時過去,埃爾無心聽了一路那位母親不斷直接或間接誇獎妹妹的話,隐隐約約聽清“入學通知書”這個詞,接着是些明确的形容詞:特别、優秀、完美……埃爾弗裡德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韋勒克夫人也很喜歡這麼誇她。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獨生女。
手術室的燈終于變換了顔色。穿着手術服的爸爸摘下口罩和家屬們談着什麼,以後者如釋重負的反應來看,大概是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不用客氣的,伊萬斯夫人。” 韋勒克先生見怪不怪地對大為感激的中年女人說。
在那三位母女不停地緻謝的間隙,他耐心地囑咐往後的某些注意事項,埃爾弗裡德走到他的身邊,等待他下班後的晚餐——他們說好了要在周末好好地吃一頓平時沒機會享用的意大利菜(韋勒克夫人尤其不喜歡)。
“抱歉,埃爾,我還有一個病人需要照看……” 韋勒克先生滿眼愧疚和歉意,蹲下身與她視線相平,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爸爸向你保證,明天一定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好吧,沒關系。” 埃爾大度地說。
“你是不是很餓、我去便利店——”
“啊,韋勒克醫生,不好意思打斷您、如果不介意的話……” 伊萬斯夫人蓦地開口,目光友善而小心,“我正要帶着我女兒們去簡單吃點東西,可以順道一起過去。”
“埃爾,你怎麼想呢?” 他立即詢問她的意見,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便利店的三明治确實不太好。”
“那就麻煩伊萬斯夫人啦,謝謝您。” 埃爾弗裡德當然不想吃幹巴巴的速食,況且有兩個同齡小女孩陪伴,應該不會尴尬吧。
“别客氣,真是禮貌的孩子!” 伊萬斯夫人一邊帶着她們到醫院外附近的一家小餐館,一邊向她介紹自己的女兒:
金發的長女叫佩妮,紅頭發的則是莉莉。
“你好,埃爾!” 比起佩妮生硬的問好,莉莉的語氣則活潑親切許多。
這個點餐館的客人不太多,她們挑了一張寬松的小圓桌坐下,伊萬斯夫人像是怕她們餓着、點了很多東西:三份起司通心粉、一大份焗土豆泥、四份烤腸和雞翅、一大碗沙拉……
“媽媽,我們吃不了那麼多!” 在伊萬斯夫人考慮要不要再點一個甜品的時候,佩妮制止道。
等上菜的期間,話題自然而然繞到埃爾的背景上,比如說、教育。得知她在讀的是威克姆阿貝公學,伊萬斯夫人驚歎出聲,要知道這是堪稱英國第一女校的學校,真不愧是令人尊敬的醫生的女兒啊——
然而顯然,埃爾弗裡德并不喜歡這所學校,她是去年年初入學的,爸爸的朋友通融之下她能夠不滿十一歲就參加入學考試、随即被錄取。确實那裡的孩子們都很聰明,也頗有教養,直到有一次,她在滑雪課上用魔法救了因動作失誤差點摔重傷的同學——她是一個女巫,按韋勒克夫人的話而言、她不可能不是一位出色的女巫。隻可惜,在場旁觀的、甚至包括被救了一命的學生,她們從此像看待怪物那樣對待她,要麼是恐懼、要麼是鄙夷,沒人再敢靠近她,吃飯時她隻能孤零零地坐在一邊,每一場需要團隊合作的任務她都會落單,每一次節日慶祝姑娘們都不會叫上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她覺得交過的昂貴學費不讀完太可惜,加上韋勒克夫人承諾她今年會收到魔法學校的邀請函,她早就受不了了。
“威克姆阿貝學校是什麼樣的呢?” 莉莉純粹好奇的疑問被佩妮不屑地搶答了:
“威克姆阿貝可是最著名的寄宿女校。” 佩妮驕傲地說,“特别重視學術,還有藝術、體育等個人修養的教育……每年不少被牛津劍橋錄取的畢業生,可比你那所‘不知名的怪學院’厲害多了。”
“那不是怪學校……” 莉莉的臉浮現着受傷與尴尬相混的微紅。
“那就是怪學校!” 佩妮用力咬着每一個字,似乎連這麼重的語氣都沒法宣洩完自己的怒火,“怪物校長給怪物孩子開的學校!”
“佩妮,别這麼說!” 伊萬斯夫人皺了下眉頭,不贊同道。
聽見怪物這個詞,埃爾弗裡德恍惚了一下。
服務生及時端上餐點,打斷了這個尖刻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