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睜開眼睛,看着青蓮,滿目沉重,這一刻,能傾訴的,似乎隻有她了:“青蓮,實話跟你說吧,今天去培興,我去見了武老師,70多歲的人了,因為昀城和溪城的案子,人瘦了一大圈,好幾天了,高燒不退,腿也摔傷了,看他那樣子......”有點哽咽,但秦川還是努力克制住了:“這案子不是我不接,是本質上機制問題沒得到解決,條塊分割嚴重,這個罪犯是懂從哪個網眼去漏的,他專打短闆,可是我改變不了大體制啊。”說到這裡,秦川竟是無奈地握了握拳頭。其實,從他見到武英德那一刻便知道了,積案隻是幌子,局裡領導,是刻意安排他去見武老師的。
青蓮明白,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伸出手去,握上了秦川的手,将他的整個手掌圈在掌心:“其實,當警察是為了什麼,這麼些年,你比誰參的都透,在我心裡,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不接就不接,我隻要你安心。比起高建設,比起生子,我們真的已經好太多太多。”
秦川就這樣望着青蓮,他的眼神深邃且難以捉摸,如深不見底的大海。
“傻樣兒。”青蓮忽的笑了,擡手勾了勾秦川的鼻尖:“我去做兩碗面,咱倆一起吃點兒,熱熱乎乎的。你先繼續欣賞這緒城的夜景啊。”說完,竟是靈活地跳下了飄窗。
“青蓮。”
青蓮甚至沒跨出卧室的門,就被秦川叫住了。
“啥事?”青蓮問。
“咱們下樓去吃吧。”秦川說。
“吃啥?”
“鍋仔兒。”
(彩蛋。)
誰也沒想到,這頓飯會是這樣的食不知味,青蓮望着寒夜裡又當又立的秦川,心間浮起了細細密密的疼惜。
“回家。”青蓮說:“川兒,我們回家。”
這次,秦川進門就坐在了餐桌旁,手肘支着桌面,将頭撐在自己拳頭上,閉着眼睛思索,滿腦子都是武英德白天講的那句話:一個人對社會最大的貢獻,就是把個人行為,變成國家行為,最後再變成曆史行為。同時,他還想起了葉茂生,想起了韓敬東,想起了胡兵,想起了許多許多。
忽而,自己的手機竟在自己臉前晃悠,擡頭去瞧,原來,是青蓮拿着手機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眨眼。青蓮對秦川說:“川兒,打電話給武老師吧,就說這案子,你接。”
她是懂他的,懂他的熱血難涼,懂他的铮铮铿锵。
“青蓮......”秦川一時語塞。
是啊,怎麼會沒有顧慮呢。
“嗨,你不用擔心我,這麼多年了,你以為我還不習慣?”秦川甚至來不及說出那些看似肉麻的話,青蓮又一步搶了先:“你去了培興,除了能撮合那倆人外,正好盯着倆孩子啊,青春年少的,性子正是烈的時候,有人在跟前管着,還少在學校惹事。”
四目相對,秦川噗的一聲笑了,萬語千言在這一刻隻化作了一句:青蓮,謝謝你。
電話撥通的那刻,青蓮望着秦川的背影,會心的笑了。
“武老師,我想好了,我們當警察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能破案嗎?組織上需要我,我沒啥可說的,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