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從前再怎麼磋磨也沒真把人弄死,隻是今日這人說死就死了,她心裡還不是太好受。
喜月扶着她道:“小姐,去用膳吧,夫人已經在等您了。”
她點點頭,小跑到了膳房,崔氏坐在那已經開始吃起來了,見她過來,也未停下動作,祝稚然恭敬地坐在她旁邊,“崔姨。”
崔氏笑了一聲,“今日膳房做了你愛吃的馬蹄糕。”
她說完夾了一個放進祝稚然碗裡,祝稚然看着雪白的馬蹄糕,上面還沾着鮮紅的點綴,想到剛剛的場景,她有些犯嘔,把東西推遠,“我吃不下。”
“怎麼?”崔氏說:“不過就死了卑賤的下人,吓着了?昨日打他的時候,你不還挺開心的嗎?”
祝稚然停頓了會道,“我就是沒睡好而已。”
“稚然,我跟你說過的,人不要太善,你做的沒錯,他該死。”崔氏頓了頓說:“行了,今日我便不出去閑逛了,陪你出去玩玩可好?”
說到底還是孩子心性,聽到崔氏願意陪着自己玩,她立馬開心地說:“好,那我要吃飯。”
她從小缺人陪伴,自有記憶起,就是崔氏陪她最多,她不清楚自己的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長這麼大,沒見過他幾次,連長什麼樣,她都記不清。隻知道,自己家裡很有錢,有很多人來家裡做事,伺候他們。
而她親娘她更是沒印象。
崔氏是她成長道路上,陪着她最多的人,她教會她很多,她最聽崔氏的話了。
用完膳,祝稚然換上一身新的衣服,雖仍然是俗氣的顔色,卻難掩姿色,她爹跟她娘長得好,祝安景好色,找到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他自己也長了一張招人的桃花臉,清俊溫和。所以,祝稚然長得自然是好的。
崔氏換好衣服,跟着祝稚然一起,上了馬車,祝稚然小小的身子靠着她,到了集市,她拉着崔氏的手,來回晃了好幾個鋪子,看中什麼都要崔氏給她買,崔氏隻笑着依她。
到最後,她手裡抱了一堆東西,到了賭坊,崔氏站在門口,喊了兩個随從,“看好小姐,不準讓她亂跑。”
祝稚然手裡拿着糕點吃了一口問:“崔姨,你又要去賭錢?能帶我去嗎?”
崔氏笑了一聲,“等你長大了再去。”
她點點頭,乖巧地說:“那你去吧。”
她又在外面晃了一會,覺得無聊,看到兩個婦人一胖一瘦,抱着一堆果子,果子顔色鮮亮,看起來很是可口,她攔住她們,“這個是在哪買的?”
胖婦人看她一眼,“你這姑娘怎麼這麼不懂禮數?哪有這樣攔别人的?真是沒教養。”
祝稚然插着腰,一臉狂傲,“本小姐問你們話,你們敢不好好答!信不信我揍你們?”
瘦婦人拉着胖婦人,低聲道:“不太好惹,算了。”
胖婦人猶豫了一會,笑了一聲,“這果子啊,在山後面,你往前面那條路直走出了街就看到了,樹上結了好多呢,可甜了。你得趕緊去,再不去,就摘不到了。”
祝稚然拿着手裡的東西,也沒道謝,直接走了,胖婦人哼了一聲,“真是個沒教養的丫頭。”
瘦婦人說:“這明明是我們買的,後山危險,她一個小姑娘萬一出事怎麼辦?”
“這樣沒教養的丫頭,困在那山裡出不來才好。”胖婦人扭着腰走了。
祝稚然往後山那個方向走,兩個随從跟在後面,喊道:“小姐,山後面危險,還是别去了,待會夫人出來,找不到你,是要怪罪下來的。”
祝稚然跟沒聽見一樣,不管不顧,那鮮亮可口的果子,今天一定要吃到,她加快了速度,到後山的時候,那沒有一個人,兩個随從緊跟在身後,好不容易跟上她,即使知道被罵,其中一個人還是說:“小姐,回去吧,這危險。”
祝稚然閉閉眼,把手裡的糕點扔他臉上,“本小姐做事,輪得着你來說?幫我找果子,找不到回去定拿鞭子狠狠抽你們!”
兩個随從吓得臉色慘白,再不敢多嘴,萬一惹到她不高興,就會如同昨日那個被打死的人一樣,凍死在這府邸。
祝稚然四處張望着,看到不少大樹,但這樹上沒有一處是結果子的,她頗有些生氣,大聲罵道:“蠢婦人!竟敢騙我!”
她這性子被養的,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就會生氣暴怒,此刻更是覺得自己就這樣被騙了,氣不打一出來,她不斷踢着樹幹,兩個下人更是吓得不敢過去。
沒一會,她的腳下被一雙血肉模糊的手抓着,她一驚,立馬跳了好遠,直到看清是人後,她大怒狠狠地踢着那雙抓她衣裙的手,“髒東西,敢碰我的裙子!”
地下的少年穿着一身清爽的青衣,不過此刻早被鮮血染得發黑,他被踢的悶聲哼了一聲,祝稚然慢慢蹲下來,卻也沒靠太近,似是嫌棄。
少年身上大面積都是血,那雙手更是皮開肉綻,祝稚然突然想到昨日被她打的下人,她又忘後退了一點。
直到少年擡頭,她才看清被鮮血掩蓋的白淨的臉,倒是十分俊俏。
祝稚然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