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能把事丢給你!”
“沒事。”
“琢哥,要不我趕過來和你彙合吧,萬一有點什麼事呢!”
蘇琢已經開始往回走,腳步略微急促。
“不用,我去就行。我記得澳洲那邊AUS24-60的報關文件有點問題,你過一遍馬上發我,速度快點。”
徐星冉不知道他為什麼現在要這個文件,但依舊很信任:“好!琢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有事随時聯系我,我手機保持暢通!”
“嗯。”
挂了電話,蘇琢大步流星走出幾步,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他轉身,看到夏恒還站在原來的地方抱着貓無語地看着他。
小犟的腦袋被夏恒“大力”撸得一起一伏的。
蘇琢:“......”
蘇琢:“有點急事,先走了。”
雖然匆忙,但仍舊禮貌周到,他拍拍西瓜霜的腦袋:“說再見。”
西瓜霜一頭紮進他大衣裡,拒絕說再見。
夏恒啧啧:“你這副樣子和我半夜一個電話被叫去急診加班的樣子真像。”
蘇琢輕笑了聲:“你治病救人,偉大。”
夏恒:“這麼晚了你是要去找你老闆?”
“嗯。”
“勇于奉獻,你也不賴。”夏恒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不過晚上九點還壓榨自己的員工,一個電話就把人叫過去了,這就是你口中的‘他人挺好的’?”
蘇琢手下意識團了兩下西瓜霜,小貓咪被揉得淩亂,嬌氣地反抗了一聲。
“特殊情況,他一般不這樣。”
夏恒一針見血地取笑:“哈哈!都是自我安慰!”
他懷裡高傲得像小公主的卷毛貓仰起頭,難得附和主人:“喵!”
夏恒受寵若驚地摸了摸貓:“好狗!”
小犟嗷嗚一口咬在夏恒手上!
“逆子!!!!”
蘇琢:“......”
*
徐星冉離謝家遠,蘇琢也沒有多近,到達謝家老宅已經是将近十點了。
蘇琢把車停在謝家莊園附近一百米的地方,看着那緊閉的大門等了一會兒,始終沒有看到謝識瑜出來。
謝家在海市是頂級的豪門,但内裡實在沒有那麼好看。
謝識瑜和他媽的關系不太明朗,但和他爸,蘇琢在他身邊這麼久,不是沒看出這對父子關系有多差。
謝明晖出了名的愛摔砸東西,徐星冉在電話裡的描述又讓人無法不多想,蘇琢沒猶豫多久,對着乖乖待在航空箱裡的西瓜霜囑咐了幾句,然後打開寵物模式開門下車,朝着謝家走去。
大概是謝識瑜提前打過招呼,蘇琢表明他是來接謝識瑜的之後就被允許進入了。
謝家很大,不遠處的人工湖結着一層薄薄的冰,兩側不茂密的枝桠夾道,零星的葉子開始泛黃,枝頭隻有一個被喜鵲遺棄了的鳥巢。
蕭條、嚴寒、冷清,似乎和外人眼裡那個風光無限的謝家沒有一點相像。
蘇琢借着路辨認了方向後就收回視線,心裡沒有任何想法,順着最寬闊的那條路一直往裡走。
幾分鐘,燈火通明的主樓出現在他面前。
大門敞開,屋内透出橙黃的暖光,亮得像是日曜出夜,在漆黑的夜裡尤為打眼。
一個挺拔的身體站在玄關處。
燈光薄薄的一層籠罩在謝識瑜身上,光暈帶着暖意,柔和着他清晰的側臉輪廓。
而他的腳邊,一地狼藉碎片。
蘇琢遠遠看過去,謝識瑜嘴角帶着不真切的笑,不知張口朝裡面的人說了點什麼,屋内卻陡然傳來一聲呵斥。
“你今天敢走試試!?别忘了當初是你讓我和你媽離婚的!”
蘇琢已經又走近了些,所以這句話清楚地飄進了他的耳朵,一字不落。
蘇琢猛地頓住。
他看到謝識瑜臉上的笑也僵住了,嘴角一點一點變得平直,片刻,他朝裡面輕嘲:“什麼樣的廢物才會把婚姻的失敗歸咎于孩子?”
謝識瑜說着又笑了,這回他像是徹底忍不住了,偏過頭彎下腰,扶着玄關邊上的櫃子笑得發抖。
譏諷的姿态讓謝明晖感到惱怒,他啪地一聲放下筷子:“你發什麼瘋?”
“不好意思——”
謝識瑜好容易收住了笑,想要嗆回去,卻感到餘光裡有什麼不同尋常。
他轉頭。
——蘇琢站在蕭索的風中,半張臉藏在純白色的圍巾裡,微弱的月光輕輕灑在他的肩頭,泛起一片銀霜。
他雙手插着大衣兜,看起來安靜又溫和,不似往常那般有距離感。
桃花眼被風吹出水潤,眼尾勾出長長的、濕潤的光澤,就這麼看着他,帶着自以為不明顯的小心,卻很亮。
好像勝過路邊的燈、天上的星,還有他身後所謂的“家”的光。
也好像秋日裡最火紅的那一片楓葉。
在冬天來臨之前,恰好遮住了這可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