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眼睛一亮,“夠,嘿嘿,忒夠!”
葉子衿一劍出鞘砍到棺材上,刀鋒擦着老鸨的手劃過,斬斷尖長的指甲。
“憑什麼給她錢?老妖婆,你看把人家姑娘糟蹋的,小爺這就送你歸西!”
不容宋柏璋反應,葉子衿揮劍将一幹打手放倒,老鸨也痛呼着在地上打滾了。
“嘿嘿。”葉子衿拍着幹淨的衣擺向宋柏璋挑眉,得意極了。
“小心一點。”宋柏璋目光掃過他衣擺下的一抹紅色,果然是要成親的意氣少年。
“沒事。”葉子衿表現得不怎麼穩重,實際上沒露出半點破綻。
他先是站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才蹲下去将女子扶起來,“姑娘沒事吧。”
葉子衿掌心凝着法術,并沒與散發着怨氣的女子直接接觸。
“咳咳,多謝公子相救。”姑娘面如枯槁,十指已經磨爛了,“這麼多年,公子是唯一一個願意救我的人。”
葉子衿溫柔一笑,掐訣抵在唇邊開始超度,“既然如此,姑娘快去投胎輪回吧。”
以葉子衿為圓心,漆黑的怨氣漸漸變淡,就在宋柏璋真以為事情如此簡單的時候,葉子衿突然推開女子。
驚雷落下,宋柏璋透過閃電看到一根黑氣結成的利箭從後方貫穿了葉子衿的胸膛。
“怎麼會...”葉子衿話音剛落,四方院子周圍響起擂鼓一樣的雷聲,絡繹不絕。
葉子衿抓着宋柏璋向外跑,原本的院子四周都有出口,但每次他們沖過去出口都會變成青磚牆。很快四個出口全都消失不見,連上方的缺口也被無形的力量擋住了。
院子裡的人也開始扭曲變形,驚恐地掐着脖子、捂着胸口,不知疲倦地沖向二人。
他們被逼退到院子中央,卻見一副完好的棺材正擺在原地——它本已被葉子衿劈碎!
宋柏璋掀開棺材,剛才被扔出去的女人安然躺在棺材裡,隻是血肉之軀變成了長着藍紫色黴斑的枯骨,棺材闆内部全是暗紅色的撓痕——與四周青磚上剛出現的抓痕一般無二。
葉子衿将劍插進滿是青苔的磚縫裡,為他們撐起結界。
“完蛋了。”葉子衿說,“他爹的,這玩意兒操他爹的已經成妖了。等我死了,一定要去師父夢裡罵他三百回合。”
宋柏璋體力不支靠坐在棺材旁邊,他心想更該在意的難道不是那支偷襲的箭嗎。
四周的空間在收縮,空氣越來越稀薄,除了葉子衿困難的喘息聲,頭頂又多了砂石砸在木闆上的聲音。
宋柏璋仰頭看着黑黢黢的天,閉上眼睛努力調整呼吸,“我們被釘進棺材裡了,外邊人人正在添土。”
“連累你了,道友。”葉子衿的聲音越來越弱,“還不知道道友叫什麼。”
“這本就是一座死城,為什麼這麼着急來解決?”宋柏璋的後腦抵着棺木,翕動的嘴唇吐出白霧,讓純黑的世界多了幾分顔色。
“我......怎麼......知道......”葉子衿呼吸越來越困難,“實在不行,隻能...了。”
001檢測到宿主狀态異常,自動開啟防衛機制,彈出對話框詢問宿主是否登出。
李子言被系統放出來,他是超脫世界意志的存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試圖通過對話來讓宋柏璋清醒一點,“從老鸨的話來判斷,這個女人應該是生病沒辦法接客了,老鸨不想養廢人,所以謊稱她死了。趁着女人昏迷的時候放進棺材裡要埋,可沒想到半路上女人醒了,在棺材裡掙紮着想要求生。”
“嗯。”黴味是活的,順着鼻腔往腦漿裡鑽,和當初地下室裡滲進鎖骨的青苔味一模一樣。
李子言觀察着宋柏璋的狀态,“女人被憋死在棺材裡,死後怨氣越積越多,回到這裡模拟同樣的場景殺死了老鸨他們。殺一次還不解恨,她每天都重複這個場景,時間久了變成怨鬼,又變成了妖。”
“問題不在這裡。”右耳突然捕捉到微弱的震動,像玄安在喚他。宋柏璋将指甲摳進棺材闆裡——得做點什麼。
再次摔坐回去的宋柏璋看到葉子衿痛苦的蜷縮起來;看到無數的魔氣從葉子衿身體裡溢出來;看到利箭射出的方向,任沅耳走了出來......
001的窗口開始閃爍紅色,不停催促着宿主登出系統。
“呼吸22,心跳41,高壓...”宋柏璋聽到有人在說話,耳邊滿是機器的嗡鳴聲。手術室裡的無影燈開始覆蓋眼前的黑暗,土腥味變成血腥味,有穿着綠色手術服的人影攢動。
“登出吧。”他聽到李子言說。
宋柏璋試着站起來,身體紋絲不動,缺氧導緻的耳鳴變成手術器械扔到鐵盤裡的響聲,宋柏璋緩慢撫摸着玄安的玉牌,浸透了汗水的腰帶突然勒緊,他聽見自己發出溺水般的嗬嗬聲。
與此同時,他又遙遙聽到了傷心的呼喚。
“不是好了嗎,你們不是說他好了嗎。”
“柏璋,我的孩子。”
“快回來吧,你睜眼看看爸爸媽媽。”
“你們這群庸醫,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