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友誼的友誼賽結束,鬧得卡利斯塔心頭火氣正旺。
她把路踩得咚咚響,頭發甩得像抽人的鞭子。
羅傑跟化了的滋滋蜜蜂糖似的黏在後頭,歪着脖子嬉皮笑臉。
兩條長腿故意邁着彈簧似的蹦跶步,像追着骨頭跑的癞皮狗非要撞在槍口上。
“你的社交看起來亂成一鍋粥了。”
“我本來就并不期待所有人都待見我。”
“格蘭芬多的人不适合你。”
“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我品頭論足了。”
“如果你想哭,就哭吧。”羅傑非得裝出一副似乎很了解卡利斯塔的模樣,“我能理解這樣的感受,很委屈。”
他去夠她繃直的肩膀,黏糊腔調幾乎能拉出絲,“憋着多難受啊,你看我連手帕都...”
“…”
理解你妹啊。
卡利斯塔突然刹住腳步。
她血絲爬上眼白,像是要把對方剜出兩個窟窿——那目光淬了毒,卻偏偏半滴淚都不肯掉。
可眼一撇,那張屬于自己的繡着鈴蘭花手帕靜靜地躺在對方的手心。
想到對方的鼻涕曾長在上面,卡利斯塔克制不住吐在對方皮鞋上的沖動。
“呃,你不想哭也沒事。”
“你閉嘴吧。”
“知道誰邀請我去舞會了?”羅傑語氣輕快,快飄到雲層之上和太陽肩并肩。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卡利斯塔低氣壓台風,“我不想知道。”
“芙蓉·德拉庫爾。”
這答案就像五雷轟頂把卡利斯塔擊穿。
“梅林!你給她灌迷情劑了?!”她難以置信地大叫,芙蓉?那個頭發比月光還要皎潔,比絲綢還要光滑的勇士。
她腦子哪根筋抽了竟然會邀請羅傑·戴維斯這個表裡不一的蠢貨。
德拉庫爾得随時準備手巾了,若是在跳舞時踩到了羅傑的皮鞋,相信下一秒這位男士就又要放聲大哭了。
可羅傑沒有從卡利斯塔臉上挖掘出一分一毫不高興的顔色,他抓耳撓腮又停息下來。
似是覺得臉上無光又突然吹出嘹亮口哨,故作挑釁似得笑得玩味,“别太羨慕。”
言罷,他跟縷煙似得飛走了。
“...傻逼。”
卡利斯塔暗罵,對着羅傑漸行漸遠的背影豎了個中指。
男孩們...總是晚熟。
告别羅傑,她又得緊接着應付特倫斯了。
因為從球場回地牢的路單單隻有一條。
旋轉走廊狹小,二人臂膀接連摩擦。
“你沒事吧?你受傷了嗎,我聽說格蘭芬多和德姆斯特朗打了一架,”特倫斯像是要把卡利斯塔當做菜闆上的肉翻來覆去地蹂躏,焦急地詢問:“眼睛、鼻子、手?”
再三确認眼前的人身上毫發無傷後才沉下顫抖的心。
他說的不完全正确,其他三個院的也參戰了,當然——格蘭芬多流的血最多。
“那個叫什麼伯裡阿克...”
“波利阿科。”
“對,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特倫斯痛罵,不長眼地把所有罪責推到他一人身上。
盡管事實的确如此。
“你又知道了。”卡利斯塔白了他一眼,提了提快散開的圍巾。
他倒來了氣性,逞能:“我比你知道的多。”
“哦,為什麼?”卡利斯塔頓住腳步,眯眼睨他,“你對我有秘密嗎?”
不可饒恕咒,對嗎?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特倫斯你究竟經曆了什麼呢?
對方還未想好措辭,卡利斯塔陡然貼上來——指甲掐進他小臂,另一隻手猛地揪緊襯衫。
女孩傾身的重量壓着他劇烈起伏,急促呼吸噴在喉結上打顫,脊背繃成鐵錠。
如果換做是沒有犯下罪行的特倫斯,他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悅和高興。
他會熱情回應,同樣将她攬入懷裡,分享彼此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但現在,隻有焦慮、緊張、心神不甯充斥内心,心亂如麻。
偏生卡利斯塔的眼睛就像媚娃一樣能蠱惑人心——它們再說:告訴我吧,所有隐匿的角落都無需隐藏。
就差一點點,特倫斯在卡利斯塔眼中即将變為透明。
特倫斯瞳孔發顫,暗暗祈求遺忘咒能更深刻,再深刻一點。
當撒謊嘗到甜頭,就像打開潘多拉的盒子——果實甜美,盡管授粉的過程如此惡心。
瞧,她現在什麼多餘的念頭也沒有。
如果再來一次,她也許會忘記無關的人,韋斯萊、迪戈裡、布萊克...
試問誰和她的情感最深厚,隻有自己。
隻有他自己走在她身側,持續六年。
雙眼交彙的瞬間,特倫斯被突如其來的審視盯得倒有些發毛——他猛地甩開她手腕,掙脫了。
“别這樣,我不喜歡。”
特倫斯郁悶地喃喃,可沒等他回過神來,卡利斯塔的道歉脫口而出。
“抱歉,我想我有點疑神疑鬼的。”她搓了搓鼻子,“可能因為睡眠不足,我變得健忘——這種感覺并不好。”
“健忘?”
他咬文嚼字,像是跟自己說話一樣重複兩聲。
“跟喝醉了斷片一樣...哦不,你沒喝過酒。應該是像做了個夢,你記不起夢的一分一毫。”
“你會好起來的,斯内普教授總是沒人情味地壓榨你。”
卡利斯塔露出抱歉的笑,“他教會了我很多,原諒我...這次我不能和你在背後蛐蛐他了。”
“好吧,那現在告訴我,波利阿科欺負你了嗎?”
“他...不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是是什麼?”
“他在賽場了打傷了弗雷德。”
到此處,大快人心!特倫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情舒暢,就像一口氣睡了23個小時,“幸好那個人不是你。”
對啊,幸好。
卡利斯塔沒回複,漠然又呆滞凝視身邊人的側臉。
他的劉海長長的,遮住唯一說真話的眼睛。
真令人難過,特倫斯。
你一定對我做了不能被原諒的事,才會這麼緊張——對嗎?
他們一道進了休息室,卡利斯塔卻在特倫斯轉身的瞬間順手抄起桌上的《高級變形術》高高舉起,也沒顧上準星在哪,使出天崩地裂的勁便奮力一擲!
嘩啦啦的書頁翻飛聲過後是咚!!
好巧不巧砸在特倫斯腳下,明晃晃的威脅。
那道審視的目光襲來,沒等對方說委屈,卡利斯塔率先擠出笑容,“特倫斯,幫我撿起來好嗎,我剛抹了護手霜手滑得不得了。”
弗雷德沒什麼大問題,他皮子厚實。
喬治臉上帶了點小擦傷,遠沒有弗雷德嚴重,或許是波利阿科的棍子太長眼了,竟能把二人分得清清楚楚。
在麻瓜那,這些大大小小的傷上不躺上半年都沒法下地——卡利斯塔小時候騎自行車摔骨折了,裹了三個月石膏才痊愈。
老天,萬能的魔法!
倒是克魯姆拽着波利阿科後衣領硬是一路拖到醫療翼,罪魁禍首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嘴裡念念有詞:“我沒有違反規則!”“這不公平!”
弗雷德和卡利斯塔大眼瞪小眼——冷冷看着克魯姆單手把掙紮的腦袋快按進地闆裡。
“說你很抱歉。”
“我不!”波利阿科勥得跟頭威爾士短鼻龍似的。
但見到世界級球星苦惱又愧疚的表情,也算是值了,克魯姆自言自語:“我就不該答應姨媽把你帶到英國來...如果你不道歉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德姆斯特朗。”
波利阿科硬氣得不行,“你沒有那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