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伊登機後一覺睡到澳大利亞的計劃破産了。
因為坐在他隔壁的這位有着法國口音的老先生,疑似有些過于健談了。
他才剛剛入座,來自鄰座的招呼就很自然地打了過來,态度禮貌中又不失熱情:“你也是去澳大利亞旅遊的嗎,年輕人?”
萊伊還不至于無視一位普通老人的友好問話,側身迎上對方眼角已經布滿皺紋的藍色的眼睛,輕輕點了一下頭。
從行程來看,他現在跟旅遊也沒什麼區别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老人還挺高興的,視線反複徘徊在萊伊的身上,還格外多關注了一會兒他的臉。好在坦然的目光不會讓人覺得太冒犯。
接着,他露出滿意的表情:“身材不錯,一個人應該能打兩隻袋鼠吧?”
萊伊:“……”
萊伊委婉地提醒這位不知道對澳洲有着怎樣刻闆印象的老先生:“您應該不需要打袋鼠。”
“不好說。”
老人摸了摸下巴思考,最後謹慎地回答:“有備無患。”
也許是覺得和他聊天還挺愉快的,在放下手後,老人并沒有結束這段無意義的交流,而是繼續自來熟地追問:“怎麼稱呼?”
“……諸星。”
一個在外的假名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但萊伊還是隻說了姓氏,态度也相對冷淡。希望他的鄰座能看出他是在刻意保持社交距離,并自覺結束這段聊天。
也沒什麼特别的,和組織的人接觸對普通人沒什麼好出。何況他也不是熱衷于社交的性格。
如果換格拉帕坐在這裡。他大概能跟這位老先生從日本聊到澳大利亞。
但老人就像是看不出他的冷淡,發音不太标準地重複了一遍他的姓氏。重複完後還感慨:“諸星先生的姓氏有點少見啊,我在日本旅遊的時候都沒怎麼聽見過。”
接着,他又樂樂呵呵地自我介紹:“我姓馬丁。”
“法國的馬丁就像是日本的佐藤,你隻要來一趟法國,總得認識幾個姓馬丁的朋友——你去過法國嗎?”
萊伊搖頭。
馬丁笑着:“是嗎?那還挺好的。”
“……”
“法國沒什麼特别值得去的地方……哦,不過英國更沒意思,你不能對一個隻有炸魚薯條的國家有任何指望。”
英國混血的萊伊眼也不眨:“嗯。”
馬丁露出回憶的表情:“外出旅遊,去南極看企鵝是個不錯的選擇,我之前還特意翹班去那邊玩了一趟……”
“唔,不過如果是去城市的話,那就必須要把當地的美食考慮在内了……”
然後,萊伊發現自己好像沒機會睡覺了。
他在心底輕輕歎了聲氣,算了。
這位馬丁先生顯然在旅遊和美食上擁有很多心得體會,思維還有點天馬行空的跳躍。萊伊稍微沒注意一下,話題就能從珠穆朗瑪的雪山跳躍到英國菜有多難吃。
不過萊伊最多也隻是在這位獨自遠行的老人面前扮演了一位聽客的角色,可有可無地應着。
直到老馬丁冷不丁地說:“我很少能在日本人身上聽到這麼标準的英語,你是不是在英國待過?”
“……”
萊伊微微側目,對方看起來隻是單純在好奇:“嗯,高中在英國讀的書。”
馬丁聞言,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的表情,輕咳一聲:“剛剛說的那些……”
萊伊善解人意:“沒關系。”
并在話題拐到他身上之前,非常自然而然地結束了這場聊天:“抱歉,我可能有點困了。”
馬丁示意了解,友善地表示自己會保持安靜,接着取出一本服裝雜志來看。
萊伊也順勢閉上了眼睛。他當然沒有真的放松精神睡覺。僅僅隻是在閉目養神
但他也沒有裝睡太長時間,在感受到貼身的特殊通訊裝置微微震動之後就睜開眼睛,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有點奇怪。萊伊想。
雖然他對格拉帕和柏林的任務沒有太多了解,但多少也知道一點。
這兩人中間,柏林是負責安置炸彈的。但他應該并不會在飛機飛行期間行動,乘客來來往往不好說會發生什麼意外。謹慎起見,他會等待飛機落地之後,趁着夜色與人群流動的遮掩執行任務。
所以在飛行期間,這兩人最多也隻是去踩點和觀察而已。
既然如此,為什麼會有信息?總不能這兩人踩點還要拉上他一起吧?
萊伊的疑惑很快就被解開了。在密閉的隔間裡,他翻出還沒有他手掌心大的小巧的聯絡器,看見了柏林發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