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關注太子妃和故友差距懸殊嗎,怎麼管起她了?
朱玟氣鼓鼓的,恨不得把肖卉見不得人的事抖出來,叫她也顔面掃地。
卻被夏淑晴用眼神阻止了。
夏淑晴淡然一笑,起身走到舞池中央,舞姬們停住了。坐着的女眷們也統統愣住,不知她要做什麼。
隻見她握住陳嶽茹的手:“多年未見,你還是這般光彩照人。”
陳嶽茹微微一怔,低下頭,聲音宛若蚊吟:“太子妃謬贊,奴婢不敢當。”
在夏淑晴記憶中的陳嶽茹是明媚的,敢愛敢恨,會和男娃打架争當孩子王。
可如今,她像經不起驚吓的白兔,一句“奴婢”生疏了二人的多年的感情。
“我們何時如此疏遠了。”
夏淑晴期盼地看着她:“難得相見,不如與我同席一叙。”
此話如隕石墜落,徹底打破了宴會的甯靜。
陳嶽茹可是教坊司舞姬、罪臣之女,身份低微不說,還極其敏感。怎能同太子妃坐一塊呢?
肖卉冷嗤:“太子妃此舉不妥吧,傳出去有損名節。”
“王妃多慮了。懷崇雖陷身教坊司,卻未甘沉淪,樂舞技藝高超,令人稱贊。”
夏淑晴頓了頓,加重話音道:“何況本宮行事,自有分寸,不勞王妃費心。”
話音剛落,夏淑晴就牽着陳嶽茹的手走向她的席位。視他人目光如蛛絲,縱使纏得緊密,她也步步安穩。
音樂再次響起,宴會恢複了活氣,衆人迅速将插曲抛之腦後。
肖卉隻能在人聲鼎沸中,暗自咬牙。
于夏淑晴而言,還多虧了肖卉的挑釁,不然她找不到什麼理由能和陳嶽茹單獨見面。
倒也是因禍得福。
見陳嶽茹身着薄衣,夏淑晴把披肩給她。或許是因為身上胭脂味太重,她害怕給披肩染上了。
夏淑晴都看在眼底,心裡一陣酸痛,她拍了拍陳嶽茹的肩膀:“今夜甚寒,快将它披上。”
“其實太子妃不必為奴婢出頭。”陳嶽茹眼神黯淡:“奴婢身份低賤,命比紙薄,不值得您擡手。”
她仿若塵埃,卑微至骨。
夏淑晴握緊她的手:“在我面前不準自稱奴婢,你難道是忘了我名字不成?”
“……沐光。”
陳嶽茹試探道,她沒想到夏淑晴果真失憶了。
若夏淑晴還記得,今日應該不會替她解圍吧?恐怕恨她還來不及。
對她想法一無所知的夏淑晴欣慰點頭,後又充滿慚愧:“兩年未見,懷崇你莫要怪我,當年我求過我爹,但……”
但梁固深得皇帝信賴,就算是首輔也得被他壓一頭。
聽聞梁固是自宮,自願成太監的,直奔權宦而來,可見其内心扭曲,所有與他不和的人皆被打擊報複。
陳嶽茹父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公然彈劾梁固,并附有罪證。原以為能扳倒這位蠹蟲了。
不曾想,皇上沉迷玩樂,所有奏折都不看,直接交給梁固批紅,有大事再啟禀于他。
梁固看到彈劾自己的奏折後,眯了眯眼,在另一份勾決名單裡,偷偷加上了“陳翕”二字。
反正皇上不仔細看,蒙混過關,殺人易如反掌。
陳嶽茹也深知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垂眸:“娘娘不必擔憂,奴……我如今挺好的,大不了就這樣吧。”
這一輩子,就這樣吧。
還能再翻起什麼水花不成?
除非梁固倒台。
這個想法對于不得幹政的女眷來講,簡直天方夜譚,守株待兔成功的幾率都比它大。
可正是這樣荒謬、難以實現的想法,如石子丢進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在夏淑晴腦中蕩漾開來。
如今,她作為太子妃,或許能利用太子去制約梁固。
然而昨夜才提了和離,于她而言所剩時間不多。
梁固下台不但能還陳家清白,也能為以後的朱珩登基清除惡瘴。
就算是利用,對朱珩而言,不虧。
一個不成熟但有吸引力的想法冒尖,夏淑晴還未細想,就見阿荞急切地過來了,在她耳邊低聲道:
“娘娘出事了!太子殿下在禦書房頂撞皇上,皇上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