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跟在羽風身後,待他開門,她才慢慢進去,然後以餘光掃視四周,隻看到朱珩坐在暖塌上認真書寫着什麼,四扇屏風上畫着山水,他身着淡藍色的道袍,聚精會神。
沒見到旁人,夏淑晴暫時松了口氣。
她輕輕踱步到一旁的交椅上,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覺得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這樣便不會感到尴尬了。
而朱珩也沒看見她一般,自顧自地閱覽文書,時而圈點,時而批注。
他安安靜靜的,專注時眉眼流露出淡淡的自信,仿佛沒有難事是他解決不了的。
夏淑晴百無聊賴,沒想到他竟然沒聽見羽風在門外的大嗓門,早知道就不進來了。都怪她,閑着沒事找他作甚,盡添堵。
而朱珩隻是面上氣定神閑,其實心中忐忑不安,心想她的目光怎如此熾熱,别看他……
他快被盯地喘不過氣,暈乎乎地看不懂一句話。
他在心裡祈禱道,快叫我一聲,或者快弄出些聲響,不然冰冷的我如何開口……
聽不見他心聲的夏淑晴撇嘴,腹诽他是不是死了,隻不過眼睛還睜着。
他身後的書架上擺滿了書冊,桌上還囤了一沓奏章,濃稠如漆的墨汁,懸挂的毛筆,玉石鎮紙上雕着鳳凰。夏淑晴垂眸,看到花紋精繁的地毯,能感知到地炕生出的熱氣騰騰上升,慢慢将她裹挾。
好熱,她想解掉披風。
但又想到解了披風還不是坐這無所事事,還不如靜悄悄地出去,宛如從未來過。
她都走到門口,馬上就要拉開門時,一道清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太子妃怎麼不告而别?”
夏淑晴轉頭瞧見他收筆,直勾勾地看她,無半點驚詫,仿佛他一直都知道她在旁邊。
她心裡很不爽利,杵在原地頗有怨言道:“殿下廢寝忘食,專心緻志,臣妾哪敢叨擾。”
朱珩點點頭:“論認真,我當仁不讓。”
可是她并沒有誇他的意思,扯了扯嘴角:“臣妾先行告退。”
他認真他的去吧,旁人均難出其右,她腹诽。
結果朱珩不放她離開,淡淡道:“過來。”
夏淑晴也不知他又在賣什麼關子,便抱着探究的心态,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猶豫要不要坐她旁邊。
看透了她的踯躅,朱珩感到好笑,不知她對親昵的定義是如何,可以同床卻不能同塌,可以缱绻,卻會在牽手時臉紅。她像半掩的珠簾,所思所想有時一覽無餘,有時卻看不真切。
朱珩牽着她的手往下帶,将夏淑晴拉至他的身旁。引得她恍惚一瞬後,立即抽走手。
真的越來越熱了,夏淑晴去解開披風。
而朱珩好整以暇地注視着她解開披風的一系列動作,拖着腔調:“在這解衣未免操之過急?”
“……太熱了而已。”
“你今晚怎麼舍得來找我了?”
何來“舍得”一說?夏淑晴不理解,但她無暇顧及,不自然地撇開眼:“臣妾是來尋小花貓的。”
“貓呢?”
“它逃走了。”
朱珩想聽她親口說自己是為了見他而來,于是挑了挑眉:“它胖得毛都變成包子褶了,還能從你懷中逃走?姑且是真的,你進來找我做什麼?”
“……”
夏淑晴啞然,她不知如何解釋那條小胖貓身姿敏捷,更不知朱珩為何用懷疑的語氣,仿佛她找了個蹩腳的借口隻為費盡心思見他。
千萬不能讓他以為她是單純想見他。
夏淑晴聳肩,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臣妾今日沒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