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所見所聞在腦海裡反複回放,任若星開始思考有沒有可能讓大熊部落不再這麼依賴狩獵。
從曆史發展來看,她知道最重要的是農業。距離播種已經過去好些天了,一會兒再去地裡看看吧。
普通人沒有強大的獸形,難以和巨蟲抗衡,生存上對狩獵的依賴就意味着對獸人勇士們的依賴。
勇士們出了力,自然想要更多好處,由此造成了大熊部落勇士和普通人之間的明顯不平等。
再加上獸神信仰使他們認為獸人都是被獸神賜福之人,進一步拔高了獸人勇士們的部落地位。
若是沒有什麼矛盾,這些勇士們循規蹈矩也還好說,就怕有人仗勢欺人、為非作歹。
從大熊部落的文明水平來看,估計也沒有違法一說。要是真發生什麼惡性事件,大概全看獸王和祭司的決斷。
真不妙啊,沒有明文規定的法律法規,豈不是獸王和祭司說什麼就是什麼,說怎麼罰就怎麼罰?
尤其是那個祭司,一句“獸神有旨”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誰敢不同意獸神的意見?怕不是找死。
任若星越想越覺得部落裡普通人的生活如履薄冰,幸虧她現在已經是部落勇士了……等等,如果誰拳頭硬誰就地位高的話,那她有沒有可能打得過獸王?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任若星心跳都變快了。她盡可能控制住表情和動作,像是随意閑聊般問道:“陽野,你父王當獸王多久了?”
“很久了。”陽野沒察覺什麼異常,回憶片刻,“大概二十年吧。”
現在獸王還不到四十歲,任若星心中默算:“那他當上獸王的時候很年輕啊。”
“嗯。”陽野解釋道,“據說那年高山部落想要吞并大熊部落。當時的獸王是我的爺爺,他不同意,就被高山部落派人殺了。”
嘶,任若星一陣心驚,她随口編出的高山部落居然和獸王有着殺父之仇……她運氣可真差啊。
估計是因為發生這事的時候陽野還沒出生,所以才沒有延續獸王對她的恨意吧。
從這點來說,她運氣又挺好。
果真是能量守恒。
思緒在腦海中飛快閃過,任若星順着追問道:“那之後你父王就是新的獸王了?”
陽野答道:“嗯,據說他赢了好幾場決鬥,之後就帶人連夜向高山部落複仇,血債血償。”
又是決鬥,還真是誰拳頭硬誰當王啊。
不過當時原先的獸王死了,通過決鬥選任新獸王順理成章。
現在熊遠山活得好好的,主動上門挑釁是否太猖狂了?萬一要是死鬥的話就更糟了……讓她殺蟲可以,殺人可不行。
何況她和獸王無冤無仇。
立法的事還是再等等吧,還沒到時候。
任若星兀自思考,沉默不語。
見她不說話,陽野安慰道:“當年高山部落逃走的人很少,你父母能一直躲藏到現在算是很幸運了。”
聽到這話,任若星有點心慌:果然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天知道她和那些不知道逃去了哪的高山部落遺民沒有半點關系啊!
隻怕多說多錯,任若星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多言。
或許是心虛,她感覺這次的沉默和剛才不同,空氣有點凝固。
她正想要開啟一個新話題,陽野卻率先打破沉默:“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父王了?”
這個問題任若星早有準備,解釋起來不打一點磕絆:“因為我現在和你是伴侶啊,就想多了解一下你的家人。”
陽野笑道:“你說得對,那我也應該多了解一下你的家人。你還沒告訴過我,你父母叫什麼名字?”
怎麼還是這個話題!她真的編累了!任若星内心無聲尖叫。
她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頹喪之感,又或許還抱着最後一絲僥幸——陽野出生時高山部落都亡了,他沒理由了解高山部落每一個人姓甚名誰吧?
随便編一個名字很可能時間一長她就忘了,日後對不上賬更尴尬,不如實話實說:“劉偉,我父親。我媽媽叫任詠月。我繼母……她不算我的家人,你不用了解她。”
陽野看出任若星興緻不高,沒再揪着這個問題不放。
任若星趕緊趁機轉移話題:“撿柴有什麼講究嗎?我撿的這些可不可以?”
她問了,陽野便細細跟她解釋。
終于不聊她的過往了,任若星松了口氣。
回家後,陽野主動提出帶石頭一起去打水,任若星則坐到地窖邊觀察熏肉的方法還能不能有所改進。
石頭之前一直沉默地跟着陽野和任若星撿柴,此時單獨和陽野進山,他才開口道:“主人……”
陽野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石頭先别說話。
直到接近山泉所在的位置,陽野才緩緩道:“說吧。”
石頭:“高山部落沒有叫劉偉和任詠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