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洄一扭頭,看見斐溯也跟着他蹲了下來。
他沒說話,斐溯又接着開口:“選手可以帶一個人陪在身邊,你來陪我吧。”
“你叫别人。”紀洄又想起那個音箱上的U盤,他狠狠地拔了一下手下的草坪,終于讓它真的秃了一小片,他默默地摁回去,換了個地兒開始小心地拔。
斐溯的聲音還是那種放在紀洄耳朵裡輕輕刮着的力度:“他們四個今天都有比賽項目。”
哦,就我沒事是吧。
對今天有什麼比賽毫不知情的紀洄還沒理會他,斐溯又低低地開口:“隻有你會跟我玩了。”
這一句話幾乎是在紀洄心尖上掐了一下,掐得他頓時就又酸又軟,對拔秃的那片草坪也生出了點愧疚之心,連連說了好幾遍罪過,終于是放過了無辜的草。
但是紀洄沒放過不無辜的那個,他借了扶着斐溯肩膀站起來的動作,将手上的灰全部蹭在了斐溯身上。
然後居高臨下地朝斐溯哼了一聲:“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
斐溯擡頭看他,露出的一整張臉上都是格外耀眼的笑意。
班級方陣走完,領導和一部分老師也退了場,不需要參加比賽或者陪着選手的學生都被學生會成員清出了操場,不同社團的活動在校園的各個地方與運動會同時拉開帷幕。
紀洄坐在看台頂上,隔着操場外圍的鐵欄杆辨認了一下動漫社出的角色,想着等會一定要拉着斐溯一起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周邊之類的東西。
選手們現在都在規定的地方做準備,紀洄遠遠地看着換好衣服的斐溯,莫名地又想起那個音箱和U盤。
仗着斐溯背對着他這邊,紀洄皺着一張臉,無意識地抱起旁邊的一袋能量飲料陷入又一輪深思。
一隻手從看台底下伸上來要掏他的飲料,他反應極快地捏住那隻手的手腕又松開,看也沒看手的主人一眼:“許懷水你幹嘛呢。”看到許懷水上看台的動作和姿勢他的臉更皺了,“诶,裙子。”
“你怎麼知道是我,你不是在發呆嗎?”許懷水從底下鑽上來爬到他旁邊,撩起裙擺就要給他看,“沒事的,裡面有安全褲。”
紀洄心累地扭頭用一瓶飲料壓住她的手:“姐姐,您還是把我當個男的吧。”
許懷水笑起來,擰開奶茶喝了一口:“你還以為我真要掀啊。”
紀洄繼續心累地擺手,低着頭繼續抱着飲料保持發呆,不是,深思的姿勢。
“你這是怎麼了?”許懷水伸手去他旁邊的袋子掏零食,“咱們的漂亮班花怎麼愁眉苦臉萎靡不振的,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我現在是隔壁的班花。”紀洄像往常那樣和她貧,但是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此刻有氣無力。
許懷水還想跟他說什麼,忽地看向不遠處選手檢閱的地方,含着顆糖喃喃道:“我怎麼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倆。”
紀洄猜到是誰,但是他沒管,隻是特愁地開口問許懷水:“你吃過醋嗎許懷水。”
許懷水不再去看那邊在準備男子四百米的選手們,又拆了個包裝,聞言随意地回了紀洄一句:“你吃餃子不蘸醋嗎?不過隻蘸辣椒和生抽的話也挺好吃。”
“......?”紀洄默默地為李蒼樂的任重道遠祈禱了一下,“我說的是人和人之間的那種。”
許懷水想了一會兒,斬釘截鐵地搖頭。
雖然李蒼樂拜托過紀洄不要對許懷水說太多,但是紀洄自己這段時間腦子也挺亂的,他糟心地繼續問她:“那如果你最好的朋友有喜歡的人了,你會不開心嗎?”
許懷水聽着他着重強調的“朋友”二字,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咬着瓶蓋悶悶地回他:“如果我朋友有喜歡的人了,我當然是為她開心或者出謀劃策啊,除非她喜歡上渣男。”
“就你還出謀劃策。”紀洄毫不留情面,“談過嗎你就出。”
“我是紙上談兵小能手。”許懷水還挺驕傲。
紀洄本來還想問她那李蒼樂呢,又想到她剛剛說的是“朋友”,而不是“最好的朋友”,他眯了眯眼,還是沒開口。
許懷水這下倒是回過味來了一樣,八卦地湊過來:“怎麼?你最好的朋友有喜歡的人了然後你不開心了?因為他喜歡上個渣女?”
見紀洄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她猛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什麼意思啊?”
紀洄告饒地吸了一口氣:“也不是,是有人喜歡他。”
“那你不高興什麼。”許懷水捏着飲料瓶,“他又不一定喜歡那個人,你的這種不高興就完全沒有理由嘛,除非......”
“除非你喜歡他。”一個淡淡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