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流氓醫生”的視線太過明顯，淩錦原本在與諾威司交談的動作停滞半晌，他側頭與勃殊四目相對。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

勃殊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淩錦壓低眉眼，顯然情緒不佳，勃殊被他瞪得收回了視線，卻還是在暗地裡觀察。

在場的幾個人都拉着一張不好的臉了，諾威司簡單和淩錦聊了兩句，視線落在了淩錦的臉上，随後他傾身用雙手拖住了對方的下巴，大拇指摩挲幾下蹭掉表面的髒污。

倒是把淩錦從勃殊那邊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還被吓了一大跳。

“怎麼弄這麼髒？”

諾威司一邊擦一邊問道，有幾塊皮膚因為染色沒辦法清理幹淨。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星艦裡做了什麼翻天覆地的行動。

“沒事，就随便逛逛。”

“個人端給你添加了簡單的權限，或者你可以找程琳和商霁。”

淩錦側頭不自然地避開諾威司的手，想到那個已經昏迷，還總喜歡打擾他的溫柔Beta。

找到人的時候，商霁是倒在電梯裡的。

那個時候淩錦覺得無趣，便在星艦裡随便逛逛，順路給一些設備升級，卻沒想到等待的電梯裡還有一個昏迷的人。商霁是一個細心的人，看淩錦懷孕，送了很多養身體的東西，包括房間内疊放整齊的手織毯子。

淩錦拖着肚子快步走到商霁身邊，沒等他查看人的情況，電梯自動下降到最底層，就停着不動了。

然後就出現一個人，帶着商霁和淩錦到倉庫裡，無情的将人關了起來。

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淩錦依舊記得那個人身上的信息素——是柑橘味。

“先帶他上去吧，正好和你們談談病毒和之後的事情。”

諾威司點頭同意淩錦的話，在确認了商霁的個人端身份後，一直沒說話的凱肆承擔了背起的商霁的任務。

人沒事，卻一直處于昏迷狀态。

根據與淩錦的交談中，諾威司這才知道有關于星艦内的變化。

他們的潛入任務維持了幾日，星艦内部因為短暫的群龍無首開始騷動。聯盟内有關于諾威司叛逃的消息愈演愈烈，克倫也時不時會在通訊和花邊新聞中露面，各種對話有意無意直指克魯布倫家族。

直至現在，網絡上還在就諾威司的事情激烈讨論，還有關于凱肆的加精帖子。

整個星艦的檢查最終在兩個小時後結束。永欣執行任務，商霁昏迷，程琳強行休息，諾威司的身邊隻剩那位給淩錦披毯子的金發Beta助理。

醫療室外，諾威司雙手環胸，背靠在牆上聽着助理的報告。

Alpha駝着背站在諾威司身邊，空氣内彌漫着淡淡的信息素味，黑色的發絲遮蓋住眼睛，看不出情緒。

勃殊皺眉。

——裝貨。

“感染人數6％，已經進行隔離治療……能源存儲量充足，随時可以返航。”

“查清楚病毒來源，以及近期人員流動和可疑人員排查。”

“是。”

淩錦的氣消得快，手裡攥着一瓶營養劑安靜喝着，等諾威司部署完任務後，他們還有秘密會談要進行。

諾威司覺得疲憊，他嗅着空氣中熟悉的紅木信息素，強撐的身體不住搖晃。

凱肆拉住諾威司的手臂，開始緩慢釋放安撫信息素，淩錦因為完全标記并不受影響，把手裡吃光的營養劑袋子卷成壽司卷扔進對面的垃圾桶裡後，小心地也攙扶上了諾威司。

“先帶他回房間吧，你們不是還有話要談嗎？别讓他太累。”

淩錦點頭，他的事情很簡單，用不了幾分鐘。

“沒事的。”

“哎呀行了，逞能什麼？讓你休息你就去休息！有什麼事比命重要？你還要不要孩子了？”

倔強的人逞強起來無人能敵，諾威司今天也不知道自己用“沒事”安撫的他們多少次。

他隻是受的傷太多了，身體機能并不是瞬間就能恢複的。

就算醫療倉能恢複，可人的器官受不了啊！

而且諾威司現在是兩個月，遠遠達不到培育倉的标準。

“好啦，我們先回房間。”諾威司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回答的聲音都弱了下來，“凱肆，勃殊，我們先回去談一談事情。”

凱肆點頭，傾身在諾威司的嘴角落下一個吻，依依不舍的松開了手，副手Beta接過攙扶任務，緊繃的肌肉生怕扶不住自家上将。

“去吧，别忘了我們之前說的。”

諾威司笑着虛空拍了拍勃殊的肩膀，轉過身被人攙扶着離開原地，身上的睡衣有些褶皺，他一邊走一邊垂頭整理，隻給身後的兩人直挺的背影。

人走後，凱肆收回視線，他的話很少，今日面對勃殊的嘲諷也沒有生氣。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兩個針鋒相對的人此刻沒了争鬥，倒也是安靜的吓人。

醫療門口安排好了看守人員，兩人是生面孔，凱肆掃視一番，沒察覺到異樣。

“喂，想什麼呢？”

勃殊用手肘怼了凱肆一下，還沒說出口的尖酸刻薄被凱肆搶了先，Alpha那張讨人厭的高傲臉，此刻面對勃殊卻很緊張，他說話的語氣都帶着伏低做小的意味。

“我懇求你，替我照顧好諾威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