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顯目光瞟來,她斂眸側身,不敢對視他眸中寒光,他躲在左相身後,纖細的身形被完完整整的遮住。
他卻能想象出她嬌俏可愛模樣。
她說的沒錯,他就是瘋了。
早在前世她毫無生機倒入血泊時,他就已經瘋了!
什麼金尊玉貴的親王,他就是個可憐的鳏夫!
重生後他種種作為,皆是為了再續前緣,若不是怕吓到她處處收斂,早在二人重逢那日,就恨不得将她搶回家中,圈在他三尺之内,日日相對。
周遭寂寂,隻有穿堂風過卷起樹葉的沙沙聲,蝴蝶振動翅膀落在花蕊,優雅的品着花蜜。
見蕭顯半晌沒有言語,江容心裡不免打鼓,雖然他現在表面還隻是個不受寵的親王,但來日将是雍朝之君,得罪了未來君王,身家性命難保。
左相瞥向身後的眼神微沉,告罪道:“小女無狀,裕王恕罪。”
“無妨,本王一時迷路,誤闖此處,還望左相和江娘子見諒。”蕭顯視線落在他身後風卷起淺色的衣角,黑眸幽幽,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左相開口,“府内庭院曲徑幽深、地形複雜,容易迷路走失,引路的小厮失職,臣已家法處置。”
“家中小娘子年歲淺玩心重,沖撞貴客,當受懲罰。”
沒等裕王發話,轉身向江容,聲色嚴厲,“罰你閉門思過,抄經五遍,未抄完前不許出門。”
江容:“……”
左相單手向外,做出“請”的動作,“裕王,請正廳一叙。”
人影漸遠,江容回了绛雪閣,木制纏枝紋窗半開,陽光透過窗棂斜照入屋内,汀芷在香爐裡放上香餅,疊雲層山的香爐蒸騰袅袅青煙,佛蘭香盈室内。
目光落在右臂雪白的皓腕,方才蕭顯抓住她的手太過用力,留下幾道紅痕。
蕭顯今日很是反常。
看她的手臂,又故意劃傷手指,目的究竟是何?
她将袖子向上拉了拉,白皙的肌膚如美玉微瑕,隻餘手臂内側一顆小痣鮮紅如朱砂。
她記得,前世手臂上沒有這顆痣。
難道他是為了這顆痣而來?
“汀芷,去将桌子上的匣子取過來。”
這是早上宋記成衣鋪剛送過來的,她早先定制好的,賠給蕭顯的衣服和靴子。
江容打開,看到裡面做工精良的一件小衣服和一雙小靴子,仔細觀察過後,滿意的蓋上。
蕭顯有心刁難,她也不能如其所願。
去成衣店下單時,夥計大概是沒接過這麼奇怪的訂單,還是把掌櫃叫了出來,幾番描述下,方才明白她想要的。
她吩咐道:“裕王的馬車定是停在門口,你将這個匣子交給小厮,說是裕王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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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顯看到匣内的東西時,面上表情從驚訝轉為疑惑,他再次和陸遺确認,“這是誰送來的?”
陸遺回答:“江娘子身邊的汀芷。”
眉頭蹙了蹙,他越發不解,為何江容送他嬰孩穿的衣服靴子。
下意識轉身想去詢問,剛一轉頭就看見左相站在府門口,微笑着目送着他離開。
回是回不去了。
坐在馬車上,轱辘一圈一圈向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衣服,仔細觀察,這衣服款式材質不就是參加齊王婚宴上穿的,還有這六合靴也是那日款式。
這莫不就是江容賠給他的衣服和靴子?
江容那般聰明伶俐,料想若是他找上門去,也定有應答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