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弄知每次來,都會被門口攢動的隊伍吓退。
今天是第一次,門口空空蕩蕩。
很奇妙。
宋弄知一進入内訓練室,大門外就再次攢起湧動的人潮,仿佛他是一個盈滿水玻璃杯的木塞。
内訓練室限額兩人,在他之前,已經有人在這練了很久的槍。
青年束着高馬尾,冷白皮,長身玉立,西裝襯衫與背帶束住精壯的肌肉,側對靶子。
寬大手骨箍着槍支,子彈正中七環。
六環、八環。
在餘光捕捉到宋弄知時,滑到三環。
宋弄知靜靜圍觀一會兒,在下一發子彈射出前,忍不住自後按了下青年的槍尾。
正中靶心。
青年悠悠轉過身,透過瞄準鏡的機械光圈注視宋弄知。
火藥的硝煙味在空氣中彌漫開。
宋弄知立刻舉起雙手:“我不是故意幹擾你的!你剛才差點射到牆上。”
如果有子彈脫靶而出,内訓練室裡的所有人都會被遣走。
青年開口:“你就是宋弄知。”
宋弄知指指自己鼻子,歪歪腦袋。
雖然他确實在入學第一天,因為頂級alpha的身份,引起老師們的轟動,但也沒有這麼有名吧……
“你認識我?”
“在論壇刷到過你。”青年言簡意赅。
宋弄知也刷過學校論壇。
正兒八經的學校論壇根本不像小說裡那樣一天到晚讨論誰誰誰的八卦動不動因為誰誰的戀情炸了,隻有冷冰冰的學術探讨帖子。
再者就是丢東西尋物,社團活動招新,圖書館占位吐槽室友。
帶學生大名的帖子寥寥無幾。
宋弄知實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提及過,印象中隻有各種人侮辱傅令昭。
青年沒有與他深入攀談的意思,直接離開内訓練室。
想來論壇裡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拖拖拉拉練了一下午槍,直到夜幕降臨,宋弄知才回寝室。
浴室半開着門,氤氲着濕漉漉的水汽。
宋弄知粗略一估,猜測傅令昭至少洗了三個小時的澡。
“你去哪了?”
寝室沒開燈,傅令昭坐在椅子上,高挺眉骨籠下一片陰影。
宋弄知又不是剛沾花惹草完回來的。
他的語氣與善妒丈夫沒區别。
宋弄知食指抵着唇:“室友哥,你對我的占有欲越來越強了。”
這麼一個普通的玩笑話,不知為何卻讓傅令昭起了好大的反應。轉過椅子低頭去擺弄手機。
修長的手,冷白皮肉包裹着青筋和分明的骨節,本是極具力量感和暴力美學的一雙手,卻因為長期浸在水中,皮膚發皺。
宋弄知卻還要主動招惹他,湊到他旁邊,下巴尖貼着傅令昭的肩膀,“室友哥,指尖都洗到發白了,好可憐哦。”
臉蛋肉軟彈,滑膩的觸感挨蹭過傅令昭肩頭,微微擠扁。
黏黏糊糊的。
“咦。”宋弄知似乎聞到一點輕微的腥膻氣息,沒有在意。
臉蛋挪了挪。
“你覺得我髒嗎?”他問,“如果我日日夜夜和你呆在一起呢?”
傅令昭:“不髒……可以。”
“那張三王四趙五呢?”宋弄知一連串報了好幾個同班同學的名字。
傅令昭眉心微蹙。
“為什麼不嫌棄我,會嫌棄别人?我和别人沒什麼區别的,”宋弄知正色說,“室友哥,你的潔癖是心理性的。”
否則很難解釋,他今天為什麼會幫自己纾解易感期。
家庭醫生也對傅令昭說過類似的話。
他很想冷笑一聲,問一句所以呢?
黑沉的眸子定格在宋弄知身上。
幼時捏碎在掌心裡的泥塑觀音像,朦朦胧胧似與少年的眉眼重合。
可宋弄知臉上,并非憐憫的表情。
他抱住傅令昭,小聲說:“我懷疑你是心理上厭人,這個是不是得需要天天抱一起進行脫敏訓練啊……我也不太懂,但是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