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放一大早就收到江門去米國的航班短信接截圖,他點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到登記時間了。于是他翻了個身靠在枕頭上,單手打字,“一路順風!”
聊天界面遲遲沒有回應,對方估計沒時間看消息,于放退出微信點進天氣預報界面,天氣陰,二十度左右。
甯城就是這樣,一進入秋季天氣就會慢慢變涼,但好歹還有個過渡時期,不會突然一下讓人防不勝防,還沒來得及提醒添衣就中招開始鼻涕橫流。
屏幕上方彈出一條短信,是一串沒有備注的号碼,不過并不陌生,是彭顯越的短信。
于放從床上坐起身,平直的嘴角開始揚起淡淡笑意,他劍眉輕佻,一字不差認真看去,是彭顯越要他去拿衣服的。
衣服?對了,彭顯越也還有一套衣服在他這裡,他記得他脫下來扔在裝髒衣服的籮筐裡了,但是還沒來得及洗。
于放赤腳下床找了一圈,他的髒衣服都不見,估計被将鳳霞扔洗衣機去了。
“将鳳霞,将鳳霞...........”
于放随便撿起衣架上的一條束腳褲套上跑出院子裡,晾衣架上錯綜雜亂挂滿五顔六色的衣服,彭顯越那套灰色運動服在最裡側邊上,于放走過去随意抓了一把,衣服已經幹透了。
“天氣預報上說最近幾天都是天陰,昨天天氣好,我就給你扔洗衣機了。”将鳳霞手拿一根擀面杖站在門口,褶皺皲裂的皮膚上沾滿面粉。
于放站在晾衣架邊上,一邊收起衣服一邊抱怨道,“都說我自己洗,我自己............”
“你要自己洗那也得你有時間啊!一堆堆門口你當這是垃圾場啊!”将鳳霞似乎對于放的發火産生免疫,不等對方說完便毫不客氣回怼。
于放悶聲低着頭,抱着衣服跟将鳳霞進門。他還記得前次将鳳霞一個人在家洗衣服,沾了水的衣服太重,一下就把她帶栽進洗衣盆裡,還好路過的鄰居發現及時送去醫院,人這才沒事。
這事給于放留下不小心理陰影,他一直計劃着給家裡裝個自動洗衣機,一是他太忙沒時間,再則将鳳霞覺得壓根就沒這個必要。
吃了将鳳霞包的餃子皮,于放提着衣服就往彭顯越那裡趕去。對方提前給保安室打了招呼,再加上于放最近兩天都來,他輕車熟路就摸到了彭顯越家門口。
門鈴按了好幾下都沒人來開,于放挺立站在門口,時不時掏出手機理理自己額前碎發。
于放都沒注意到自己這些下意識的動作,他隻是想每次和他見面時,都能在對方眼裡留下一個好印象,而不至于顯得太狼狽。
等了好久,還是沒有人來開門,于放又按了一下門鈴,心裡開始有些揣揣不安,畢竟彭顯越不是這樣的人。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過去,無人接聽,于放躊躇一下,聚起拳頭正要準備砸門,門從裡面推開,聚起的拳頭僵硬在半空,大腦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手臂已經先一步接下朝自己摔來的男人。
“彭顯越?彭顯越..........”
彭顯越壯實的胸膛無力貼上于放,于放腳下重心不穩朝後踉跄了兩步,這才站穩扶住人。彭顯越身上像火爐一樣燙的厲害,整個人迷迷糊糊地。
于放叫他,彭顯越聲線低壓又迷糊,“唔.........”
人就趴在他懷裡,于放垂眼,就能看到彭顯越側臉,他的臉燒的紅撲撲,嘴唇都幹裂了。
“先進去。”于放單手架住彭顯越,半拖半拽費了好大勁,才把人弄到沙發上。
于放今天穿了一件灰色衛衣,他實在太熱,又不好在别人家裡脫掉,隻好揪着領口一直抖。
他去廚房給彭顯越倒了一杯溫水,找了一圈沒找到藥箱,他來到彭顯越面前問他,“要不要喝點水?”
彭顯越腦袋無力晃晃,柔軟的黑發随着他腦袋的搖晃左右甩動,他眉頭緊鎖,看得出來很難受。
于放單手叉腰重重歎了一口氣,他彎腰把水放在沙發旁的桌子上,就在對方右前方,随後兩腿一彎,半跪在彭顯越面前。
他小麥色粗糙的手背搭在彭顯越細膩白皙的額頭,對方即使在發燒,也肉眼可見襯出他的黑。
啧啧啧,于放心裡有點酸。
他收回手站起身,掌心還帶着明顯燙意的手還沒來得及放進口袋,就被一隻更冰涼的手抓住。
“你要走了嗎?”于放怔愣,眼神落在那隻被抓住的手上,面上摻雜着震驚以及不可置信的惶恐,還沒等他做出回應,就聽到彭顯越繼續道,“别走好不好,你陪陪我可以嗎?”
這語氣,這撒嬌的語氣,這可憐兮兮又撒嬌的語氣.............這這這,這是于放的錯覺嗎?
不不不,一定是錯覺,彭顯越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于放。”彭顯越輕聲叫他。
于放聽着這聲音,隻覺得一股電流順着尾椎骨一路往上,他張張嘴,“我.........我不走,我出去給你買點藥。”于放急急說完,掙脫手落荒而逃。
他一口氣逃到小區門口,哆嗦着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燃,尼古丁竄進咽喉,那個人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恍如魔咒揮之不去。
于放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直接離開,也就猶豫了三秒,他指尖撚滅煙頭扔進垃圾桶,轉身走進一家藥店。
“要買什麼藥?”店裡正在擺放藥瓶的中年婦女側身問道,“你給我講我去幫你拿。”
“感冒藥。”
“感冒?有哪些症狀?”
症狀?于放腦海裡又想起彭顯越靠過來那瞬間,他依賴的抓住自己的手讓自己不要走時,他的手很涼很涼,額頭卻很燙。
“發燒。”